“怎麼,快穿呀。”我叉著腰,在一旁催促道。
“姑娘……姑娘不回避一下嗎。”
男人為難地看我一眼,眉頭微蹙。
這家夥,好純情啊!明明剛剛才幫他端過夜壺。
我突然又起了捉弄的心思,便扯過布料的一端,裝腔作勢要去掀他被子:“又不是沒看過,就你那兄弟,給你擦身體時候我都摸了不知多少回了,你還不好意思什麼。”
“兄弟……”男人重複著的我話,臉上浮現出動搖的神情。但很快,他從我拉扯的動作中察覺到了我的意圖,顧不得身上還有傷,臭男人用力從我這扯過布料,快速轉身將它們抱成一團護在懷裏,“姑娘……姑娘,快住手!我這就穿!”
“哎……行,那你穿吧。”
看男人像個被欺負的媳婦般低垂著頭,老老實實背對我穿起了衣服,我忽然也失卻了繼續玩弄他的興致,大發慈悲地轉過了身。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後,身後響起男人困窘的聲音。
“姑娘,沒有褲子……”
“哦,你的褲子被我剪壞了,不嫌棄的話,你就穿我的吧。”
我才想起還有這一遭,趕忙打開衣櫃門,抓了條布料比較柔軟的長褲遞給他。
男人應該是完全放棄抵抗了。他接過褲子,大喇喇當著我的麵掀開被子,露出光溜溜的兩條腿和中間的某兄弟,心地將腳套進褲管,穿了起來。
哈,好吧,我道歉,其實兄弟也不。
我直勾勾地盯了會兒,忽然發現男人藏在頭發下的耳朵其實已經紅到不行——這家夥,明明害羞到要爆炸了,還要強撐著當麵穿衣服,性子還挺倔。
這麼想來,臭男人還挺有趣的。作為無聊生活的調劑,我還是別太欺負過頭吧。
我撓撓麵頰,從他身上挪開了視線。
“好了。”
良久,男人終於穿戴整齊。
我回身看看,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好歹是裹嚴實了,便把上午做好的拐杖拿給他,邀請男人隨我到屋外的椅子上坐一會兒。
“你就在這乖乖坐著曬太陽,不要亂動,有什麼想要的搖鈴鐺喊我。”
待男人坐定,我搬來毛毯蓋在他膝蓋,上頭放上那隻鈴鐺和一杯水。聽男人乖乖應了聲,我滿意地點點頭,回到屋裏,將他昨躺蓋的被褥一床床搬出,晾在了太陽下。昨他發燒,出了一身汗,被褥都受潮了,不多曬曬會躺不暖的。
“姑娘……我們有在哪裏見過嗎?”
幹活的時候,身後響起男人的詢問。
我轉過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陽光下,臭男人睜著一雙鹿一般溫良無害的眼睛,正直直盯著我的方向,目光飄忽不定,漂亮的臉上滿是困惑。
“什麼啊,這是在搭訕嗎?”
“不……隻是,不知為何,看到姑娘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這裏……時常會痛。”一邊,一邊將手伸到胸前,按在心髒的位置,眉心微蹙,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唔、也許是雛鳥情結吧。”
我聳聳肩,轉身拍了兩把被子,不太感興趣地糊弄道。
“雛鳥情結?”
“啊,就是剛出殼的鳥,會對第一眼看到的生物產生不自覺的依賴。你看你受傷醒來不是第一眼看到了我嗎,也許是因此才會覺得我是特殊的存在吧。”
“是這樣嗎……”
“大概。反正我一輩子生活在深山,先前可沒什麼機會見你這樣的富家大少爺呢。”我隨口回應著,突然想到我們還沒互通姓名,便接著問,“起來,你叫什麼名字,我們估計還得這樣一起生活一陣,總不能一直你啊你的叫。”
“在下夏離,姑娘呢?”
“我啊……唔、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叫唐雪?”這一世的名字,已經許久不曾再用過,突然讓我回憶,我都有些不太確定。
“唐雪,唐雪……雪……雪……唔……”
夏離低聲重複著我的名字,念著念著,手中的杯子突然摔落,杯中的水濺了一地。我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見椅子上的人蜷縮身體,痛苦地以手抱頭,呻/吟了起來。
“喂,你怎麼了,頭很疼嗎?”
我趕緊跑過去,掰開他的手一看,額頭的傷好好地包紮著,明明沒事,難道是傷到腦袋裏麵了?
“……”男人回手抓住我的腕,嘴唇翕動,似乎著什麼。
我有些好奇,便彎下腰,湊近去聽。
一雙手就在這時猝不及防抱住了我。
耳邊,是夏離顫抖的一聲低呼——
“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