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打了水將男人從頭到尾又給擦了一遍,我這個身價三萬的奇遇總算在我麵前露出了真容。
嘿,別,臭男人長得還挺好看。
他看著也就二十上下的年紀,很年輕。眼睛的形狀微微有些細長,睫毛又長又密,鼻梁高高挺挺,膚色白皙,唇色淺淡,眉心因為疼痛而微微蹙起,薄唇輕咬,自有一股弱不禁風的溫柔氣,給人的感覺很像牧草地上啃食青草的羊,與世無爭,溫良無害。
這樣一張漂亮臉蛋,這就要破相了,真是可悲可歎。
我取來針線,看著眼前陷入昏睡人事不省的年輕男人,可惜地搖了搖頭。
沒辦法,我也不想的,傷口這麼大,不縫合很難長好。
我沒有麻醉藥,作為代替,我從旁邊藥架上取下一罐有鎮痛作用的藥膏,抓了一把抹在傷口周圍。等待藥膏見效的期間,我簡單地用酒處理了一下雙手和針線,然後坐到床前,拈起針硬著頭皮給男人縫起了頭上的傷。
得益於過去十幾世的經驗,我能夠較熟練地處理一些常見的傷勢。給人縫傷雖然是第一次,如果把它當成縫補衣物的話,實際操作起來倒也沒想象中的困難。
縫合到一半,或許是感覺到了疼痛,男人的眼皮顫了顫,突然睜開了眼。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
“你醒了……我在給你處理傷口,雖然有些痛,可以稍微忍耐一下嗎。”考慮到這是隻肥羊,我的聲音格外溫柔。
男人轉動眼珠,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最後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看到我的臉,他很明顯愣了一下,一絲亮光自眸中一閃而逝。我想,他也許是沒見過我這種打扮的村姑,獨自在家的時候,我經常穿現代款式的長袖長褲,這在其他人眼裏看來應當有點奇怪。
於是我朝他和善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沒惡意。
或許是我的表示有了效果,男人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就疲憊地閉上了眼,不再動彈。我覺得他這是默許的意思,便取過鎮痛藥膏,再給他上了一遍藥,然後操起針線,重新縫合了起來。
縫的時候,我有留意他的表情。雖然看著柔弱,這家夥還挺能忍,額頭上都沁出細汗了,愣是咬緊牙關,從頭到尾一聲也沒吭。為表示對他的敬意,我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最後一針縫完,我打上結,轉身又挖了一大勺藥膏,糊在傷口上,糊完習慣性地拍拍被子,就跟安慰孩痛痛飛走了那樣。
被子下的身體動了動,男人重又睜開眼看向了我。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些濕潤,或許是痛的——他真的很像草食動物,比如羊,比如斑馬,比如鹿,無論被怎樣欺負,無論受到怎樣的傷害,也隻會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你,做不到抵抗。被這樣一雙含著水光的眼自下而上仰視,那種仿佛被全身心信任與依賴的樣子,讓鐵石心腸的我都感到了些許動搖。
“額頭的傷好了,接下來我要給你處理你的腿。但那邊比較嚴重,應該會很疼,你……你能熬住嗎?”
那麼大塊木頭紮進腿裏,光是取出就夠疼了,尋常人根本受不了的。還是,找個辦法先把這家夥打暈?
我有些煩惱。
“……沒事。”
“哦?”
“我……可以……”
男人蠕動嘴唇,艱難地將回應一字一句擠出。
“唔——那好,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