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起始大廳裏坐了多久。
靈魂狀態的我,不知道饑餓和疲憊,如石雕般定定地坐在原地,無聲哭泣,一直到我終於完全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實。在一種強烈的願望驅使下,我從原地站起,走到了光柱前。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得振作。
轉世了這麼多次,我還是頭一回對自己的死亡如此難以釋懷。作為一個人,出生、長大、結婚、擁有孩子——然後死亡,人的一生,原來是這麼幸福而痛苦的事。
然而,我那珍貴的一世,到了最後,僅僅化作了光幕上一串渺的數字。
717元,那就是在這個大廳裏,我上一世存在的所有意義。
我伸出手,茫然地觸摸著屏幕上的數字。
太難了。
一個億的目標離我如此遙遠。難道接下來,我還要一次又一次體驗生離死別的痛苦嗎?
早知如此,那還不如——
顫抖著聲音,我跟光柱兌換了00點點數,購買了比較實用的耕作與織造技能。然後,將痛苦甩在身後,我閉上眼,再一次跳入了輪回的光柱。
新的一世,與我猜想的一樣,我依舊是個人類——看來,存款數量確實與我投胎的種族掛鉤。
是偶然嗎,這一世,我同樣是個貧窮的村姑。
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訓,我從很的時候開始,就為自己將來離開做著準備。如果與人產生過分強烈的羈絆隻會帶來痛苦,那還不如在這之前早早遠離,孑然一身,孤獨地生活下去。
與張成的那段往事,時至今日依舊是紮在我心上的一根刺,但它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身為曾經的獵戶妻子的我,從張成那邊學來了很多東西。
,我生活的村子就坐落在兩座山之間。山上的野豬時常在半夜光顧菜田,毀壞作物。村民對此頭痛不已,晚上組織了青壯年輪班看守,卻始終抓不到那頭野豬。
當時還是個屁大孩子的我跟著父母看了熱鬧。回去之後,利用手頭的布條、瓦片和米糠,我做起了陷阱。原理很簡單,和大部分野獸類似,野豬在活動的時候,有它自己固定的路線——這條路線又被稱作“獸道”。循著侵入菜田的野豬的蹄印,我找到了隱藏在林間的獸道,選取一個合適的地方挖了個坑,坑邊放上一圈打著活結的繩結,繩結的一端係在樹上,另一端則拴在坑底的瓦片上。瓦片的下方是用木棍和石子兒做的簡易活動裝置,當野豬踏入的時候,瓦片吃重下沉,會牽動繩結,讓它收緊鎖死,把野豬綁住。
當然,為了能拴住身強力壯的野豬,繩子必須做得結實。其實鐵絲才是做陷阱最好的選擇,但可惜我家沒那個條件,好在我在大廳學了織造技能,在它的幫助下,我成功將幾股繩子編成了一束,還在裏頭嵌入了荊條,讓繩結收緊時能夠把野豬牢牢箍住。
最後,為確保野豬的腳能準確無誤地踩進洞中,我在洞的兩邊估摸著足距,一前一後擺上了兩根木棍,並在旁邊撒了一把米糠。野豬有跨越障礙物行動的習慣,當它被米糠吸引,走到此處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抬腿越過木棍,踩進陷阱。
陷阱布置完,我就回了家。本來也沒抱太大期待,但兩後,我那簡陋的陷阱居然真的抓到了那頭作惡多端的野豬。
那野豬後來被我父母亂棍打死抗回了家,和全村人分著,吃了好久的肉。在我的懇求下,豬皮最後作為我“發現野豬”的獎勵(因為我父母不相信那是我抓到的),送給了我。
缺乏石灰等道具,我隻能利用煙熏的辦法,用草木灰和灶土簡單地鞣製了一下那塊豬皮、這樣的處理不太完善,擔心皮毛生蟲,趁趕集的時候,我找毛皮販子低價賣掉了它,賺到了此生的第一桶金。
從這以後,我便時常利用前世學到的捕獵與陷阱製作知識,背著我的父母,在山上進行捕獵,並借機偷偷攢下了不少錢。
再長大一點,父母開始帶我種田,我的自由時間沒了。
為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做事的時候我很認真。或許是有耕種技能的補正吧,鬆土、育苗、插秧、除草,前世學了好久也做不好的事,這一回卻很快就上手了,就連我父母都感到驚訝,直感歎我揮舞鋤頭的架勢,有幹了十幾年的老手的味道。
就這樣又在家裏呆了幾年,眼看著我一長大,偷藏的錢也越來越多。挑了個合適的日子,我隨便收拾了幾件行李,帶著我的所有存款,不聲不響地離開了我的家。
臨走的時候,我的弟弟拖著鼻涕,追在我身後,好奇地問我要去哪裏。
“姐姐我要去闖蕩江湖了。爹娘問起來,你就這樣跟他們吧。”
“江湖?”
“嗯,江湖。”
我笑著轉身,看向村外廣闊的地。
生活在這樣的山村,要賺錢太難了,還會有被逼婚的危險。我必須從這閉塞的地跳出來,才能有更多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