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傲,高冷,敏銳,獨立。
獨來獨往,自信優雅,不屑與庸人為伍。
吾輩乃貓是也。
喵~
我高高立在假山頂上,曬著冬日暖烘烘陽光,後腿抬起,懶洋洋地撓了撓自己的耳朵,呆了良久,張開嘴秀氣地打了個哈欠,露出一嘴尖尖的白牙。
呼——好困。夜行動物真辛苦,一到晚上就精力充沛,怎麼也睡不著,偏偏到了白,又是那個東西活動的時間,想補眠都困難。
正想著,頭頂一雙白耳微一支棱,遠遠的,我聽到了東西的呼喊聲。
“踏雪……踏雪,你在哪裏?”
“少爺,外麵寒,大夫叮囑了,讓你少吹風。”
“踏雪呢,從醒來就沒見它。”
畜生的聽力總是很好,即便不想,我還是聽到了東西不顧阻攔,蹬蹬往屋外走動的腳步聲。
哎,真拿他沒轍,就這麼喜歡本大人嗎。
我安靜地傾聽了片刻,晃晃身後雪白的長尾,弓起身體抻了個懶腰,然後腳步輕巧地自原地一躍而起,三兩下從假山上跳了下去。
真沒辦法,可憐的虛弱東西,就讓本大爺來陪你玩吧。
沿著卵石道一路跑,我很快回到了少爺居住的竹苑。進門的第一眼,就瞅見中庭披著蒼青色鬥篷,細杆杆一道身影。明明都快九歲了,個頭卻瘦瘦,看著跟六七歲似的,要不是看著後廚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我都要懷疑這子是不是被虐待了。
前幾日才落過雪,院子角落的殘雪都還沒化幹淨,東西體弱,這麼冷的日子還在外麵晃,要是生病了可不妙。
“喵~”
我輕輕叫了聲,踮起步子往東西麵前晃了晃。鬥篷裏的冰人兒瞅見我,眼前一亮,冰涼的雙手舉到麵前,嗬了好幾口氣,這才伸出凍得紅通通的雙手,一左一右卡著我的兩條前腿,把我一把摟進了懷裏。
“踏雪,真是的,這麼冷的,不要在外麵亂跑。”
少年仿若責怪地著,聲音清清澈澈,很是溫柔。
真失禮啊東西,和你不一樣,我可是有著厚實又順滑、冬暖夏涼如此出色的一副皮毛呢,別拿強壯的本大人和爾等區區人類同等看待啊!
我不悅地在少年手裏晃了晃腦袋,少年見狀,伸手戳了戳我的鼻尖,突然出現的冰涼溫度把我唬了一下,看我呆呆地瞪大了眼睛,東西卻是“哧”的一聲,輕笑了起來。
嗬,居然敢捉弄我,何等狂妄的家夥啊!
我狀似生氣地張開了嘴,用牙齒恐嚇似的咬了口少年的手背。他很脆弱,得控製好力道,輕輕地磨上去,不能讓尖牙戳破了他的手,不然這東西會受傷的……害,沒辦法,誰叫本大人是如此善良。
“哎喲,這畜生,怎麼能咬少爺的手呢!”
一旁的奶娘看見了我的舉動,忙不迭地跑上前來,想將我抓走。東西笑著製止了她。
“沒事,奶娘,踏雪沒用力,隻是跟我鬧著玩呢。”
話音未落,他就開始連聲咳嗽。
“少爺,您快回屋吧,好不容易身體才好些,可別又病了。”
奶娘見狀,忙伸手攙扶著東西,走回了屋。
屋裏整日燒著暖爐,熱烘烘的,呆久了讓貓昏昏欲睡。東西抱著我在書桌邊坐下,撫摸了一會兒,便將打起哈欠的我擺在了軟墊上,挺直著瘦弱的脊背,在硬邦邦的木椅子上溫習起了昨日的功課。
我半睜著一雙翠綠的貓眼睛,注視著少年蒼白但認真的臉,心道這家夥雖然生在富貴人家,整日價學這些東西倒也挺辛苦,明明身體這麼弱,身為嫡長子,卻不得不十項全能,樣樣不落,壓力可真大。
相比之下,隻要叼著家夥的手指頭翻幾個跟頭,賣幾個萌,就能好吃好喝,隨心所欲,還有人幫忙順毛,我這日子可不得比東西逍遙許多。
想著想著,在連的哈欠中,我在軟墊上蜷成一團,抱著尾巴呼呼睡了過去。
我是被人摸醒的。
一下又一下,不間斷的撫摸,從頭頂到脊背,再到軟乎乎的肚皮,光是摸還不夠,後來還牽起爪子,用涼涼的指尖按壓了本貓粉嫩嫩的肉爪墊。
貓咪可不喜歡被摸這些地方,這對偉大的本大爺而言可是莫大的侮辱,我睜開眼,不耐煩地掙紮了起來。真是的,無知的人類,還不趕緊停——呼喵~對……就是那裏,再多一點喵……
察覺到我的抗拒,那隻手鬆開爪子,挪到了我的下巴,不輕不重地搔向那邊的軟肉。酥酥的,麻麻的,隨著手指的動作,一種仿佛在吸貓薄荷般飄飄然的愉快感覺油然而生。才三個月大的時候,東西不知聽誰了什麼,著人弄了些綠油油的草葉給我,我當時也不知怎地,一聞到那味兒,就整隻貓都丟了魂一樣,軟趴趴躺了下去,如墜雲端,不知今夕何夕,把家夥給嚇得,當即把那綠葉給丟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名喚樟腦草的玩意兒,就是現代常的貓薄荷,害,那味道真的超得勁兒,可以的話真想再吸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