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和第一次見到青遲不一樣。我覺得你很有靈氣,如果不是體內的奇毒和特殊的體質的話,恐怕你的造詣天下無人能及,但是我不能告訴你,不能告訴任何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我偷偷給你秘籍的時候,告訴過你,離開錦衣衛,這裏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但是造化弄人,你還是留了下來。若不是讓你修習的是純陽無極功,恐怕你在門派武學的造詣上,隻需短短三個月,就能超過眾多師兄師姐。幸運的是,開春後弟子下山曆練的時候,人數不夠,你被我硬湊了上去,這才離開了錦衣衛。我偷偷托老友助你,否則你遇到岑墨暗殺的那麼多次,也不可能次次都死裏逃生。”
北冥無天說著說著,甚至還落下了幾滴淚來:“如今我也老成這樣了!雖然說劍宗的心法能夠續命,但是為師也活夠了。接下來的日子,就讓師父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贖罪吧!畢竟當年你爹娘的死,確實跟我有關!”說完,他閉上了眼。
因為北冥無天的四肢依舊被牢牢的捆著,所以他方才被桃衣摔到地上的時候,隻能掙紮著坐起來,此刻配著他臉上有些灰敗的表情,倒是有了幾分英雄寞路的感覺。
北冥無天等了半晌也不見桃衣來取自己性命,便睜開眼,發現桃衣正靜靜的蹲在自己的麵前看著自己,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桃衣見他睜眼,便站起身,一聲不吭的繞過他,走出了門外。
見桃衣離去,北冥無天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桃衣走出門外後,喚來了無名,令他招人進去將北冥無天捆到柱子上後,便離去了。
離開了山莊後,桃衣徑自到了蘇州城中。聯絡上了影府的人後,便到了酒樓的閣樓裏。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進來一個令桃衣有些意想不到的人:“澹台憶情?怎麼是你?”桃衣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這個憶情公子一直都是影府的人不成?
“我聽聞你在這裏,便貿然來拜訪,還請你不要見怪!”澹台憶情說著,彬彬有禮的衝桃衣拱了拱手。若不是他麵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桃衣還以為他要找自己吟詩作對呢。
聽了他的話,桃衣挑了挑眉毛後,道:“一行白鷺,渠邊飲水,飲水思源。”
“兩把舊斧,開山蔽日,日出東方。”澹台憶情說完,笑著拱了拱手。
“沒想到你竟然是影府之人。”桃衣說著,將澹台憶情請入座,“此前一直以為你隻是一個普通的君子堂弟子,看來是我失算了!”
“世人皆有多張臉孔,說不定你明天又會發現,我還是撚桃山莊的人呢!哈哈!”澹台憶情說著,一如當年有些不正經的樣子,笑了起來。
見到熟人,桃衣也放鬆了許多,絲毫不在意他的玩笑話,開門見山道:“此次找影府幫忙,是要散播一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明天之前,讓春秀宮知道。”
“小意思,說吧,要散播什麼謠言?”澹台憶情有些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還很自覺的給自己斟了杯茶喝了起來。
“唔……就說,北冥無天在我手上。”桃衣這麼說著,看了一眼澹台憶情的臉色,見他似乎沒有什麼異樣,又補充道:“北冥無天是北冥浪的父親,他們兩個都是劍宗後人。”
聽到北冥浪的名字,澹台一起一口茶沒咽下去,反而嗆上了喉嚨。一陣激烈的咳嗽後,他才艱難的開口:“你意思是……咳咳咳……讓北冥浪知道啊?”
見他如此,桃衣有些好笑的點點頭:“正是,澹台師兄,我知道北冥浪此人有龍陽之癖,甚至還鍾情於你。此事若是你願意幫我去辦,效果定然比任何人都好。”
聽了她的話,澹台憶情有些凝重的問道:“師妹的死,是不是和他們脫不開幹係?”
“正是!”桃衣答道。
“那好,這事就交給我吧!”
“多謝澹台師兄。”
澹台憶情的消息比想象中傳得要快,不久北冥浪便得知了消息,可按照他的性格卻隻當事情從未發生,也就任由桃衣處置了。北冥無天也未曾料想自己走到近百歲的年紀邊緣,當年造下的孽、造下的惡果將他反噬。
桃衣聽聞北冥無天自斷經脈死去的消息時,正在郊外。青蔥古亭的平靜之下,又暗藏著多少殺機,隻歎命運背負的苦楚,恍若置於棋盤之下。刀光與劍影,愛恨與情仇,了了江湖人士,都掙不脫命運的指引,即便巔峰時的豪傑未必得了善終。
誰是對,誰又是錯?
桃衣就這麼想著,飲盡這杯酒,轉身離去,沒入江湖,等著她的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