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獨孤綠說出她已失了清白的時候,上官嫣兒心裏最後一道防線就被擊垮了。雖然上官氏是近年才躋身四大世家的,但是在此之前,也是傳承多年的大家族,上官嫣兒作為家族裏的大小姐,自然是集萬般寵愛於一身長大的。雖然做出過當眾求娶的事情,但是畢竟南宮離沒有讓她難堪,再加上江湖兒女素來不拘小節,也算不上太丟人。
所以在獨孤綠挑明了她已經失了清白後,上官嫣兒反而收起了全身的刺,一瞬間就沒了最開始那般咄咄逼人的樣子。
“我因惹惱了大公子,被他傷了腿後軟禁在屋中。五天前,那個麵具人突然出現,將我打暈了。待我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個石室內,旁邊是昏迷著的大公子。麵具人告訴我隻要聽他的話照做,就讓我如願以償嫁給大公子。”上官嫣兒說著,臉上出現了一絲絲的無奈:“雖然我當眾求娶時,大公子應承了下來。可是在我住在南宮世家這些日子,大公子卻連睜眼都不看我一下。所以麵具人說能夠讓我嫁給大公子,而且他不會傷害大公子,我幾乎是沒有細想就答應了。”
聽到這裏,獨孤綠和無念交換了一下眼神。五天前正是南宮離失蹤的日子,也是他們三人在金陵西郊中埋伏的時候。那天,等獨孤綠和桃衣趕到西郊的時候,那裏已經經過了一場惡戰,無念和李白起渾身是傷躺在地上,再無他人。想來,麵具人在西郊設伏,目的就是南宮離了。
“然後呢?”獨孤綠問道。
“然後……大公子有些神誌不清的醒來,喚我桃衣。一旁的麵具人教我如何回應,讓我勾引大公子……非禮我……”上官嫣兒說著,閉上了燕京:“我當時就知道大公子中了幻術,可是我想著隻要大公子對我做了什麼,我就可以順利的嫁給他。可是沒想到最後大公子還是推開了我,口中喊著桃衣又昏死了過去。”說道這裏,她歎了口氣。
而獨孤綠和無念則是又有些不解,特別是無念。當初南宮離在少林的時候,方丈曾說,南宮離的心性十分堅定,若非執念太深,是不會輕易被迷惑的。
“你是說,南宮離中了幻術的時候喊你桃衣的名字?”獨孤綠皺著眉頭想了想,這般問道。
“嗯,他再度昏迷後,麵具人就又拿著一個很醜的鈴鐺搖了起來,還對著大公子的頭運功。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周圍有許多女子,可是她們穿得十分大膽,再加上我與大公子拉扯的時候衣衫扯開了大半,便躲到角落去了。”上官嫣兒說著,咬了咬嘴唇後,睜著通紅的眼睛看著獨孤綠,道:“那麵具人每天都會對著大公子搖那個鈴鐺,有時候就在他麵前坐下入定。後來有一次我看到,大公子掙紮得厲害,仿佛就要醒來,那麵具人就又讓侍女拿來了很烈的酒。”
“哦?很烈的酒?”在聽到上官嫣兒說南宮離中了幻術的時候,獨孤綠就想到了酒夢之術。加上她離開中原之前,春秀宮一直在追著北冥浪要這酒夢之術,心中便有了些不好的想法。若是這幻術真是酒夢之術,恐怕北冥浪已經凶多吉少了。
“嗯,當晚,他取了大公子的心頭血和眼中血,不知道怎麼的狂性大發,便……便……”說到這裏,上官嫣兒哽咽了起來。見她這般,獨孤綠也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了。正想安慰她一番,隻見上官嫣兒抬起了頭,眼神帶了幾許堅毅,道:“事後他渡了我一些真氣,要求我回來殺了無念。否則就讓我家族顏麵掃地。我無法,隻能按照他說的去做。現在我沒有殺了無念,他不會放過我的。日後你們在每年的今日,替我點柱香吧!”說完,幾乎是瞬息之間,她就一掌拍在自己的心口,頓時心脈盡斷,倒地而亡。
“上官小姐!”無念見她自絕經脈,驚呼出聲。可惜他離得較遠,沒來得及阻止她。
一旁的獨孤綠見她這般作為,震驚之餘,又莫名覺得有些奇怪。
這自絕經脈的法子,曾經有人在她麵前這般做過。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太起來。便搖了搖頭,走到上官嫣兒的屍身旁蹲下,替她合上了眼睛。
“這上官嫣兒雖然脾氣差了點,人也小心眼了一點,但是卻是個十足的烈性子。”無念歎息著,搖了搖頭,替她念起了往生咒。
獨孤綠並不接話,而是自顧自的站了起來,出門喚來了下人後,便獨自一人走到了後院的台階前。
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太過詭異,再加上答應了鐵臂李重回大漠,奪回鬼城之事,此刻她隻覺得越來越心力交瘁。桃衣身邊太多事情,她放心不下,她從初入江湖開始就沒有與自己分開過,她放心不下桃衣。可是她自己同樣背負著很重的使命,也是放不下。
不知道她在那裏發了多久的呆,一雙溫柔的手從後麵繞過來,替她披上了一件披風。一回頭看,是無念。
“綾兒,每個人活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或許是國仇家恨,或許是柴米油鹽。你愛桃衣,想要與她共同進退。這樣的姐妹之情令人讚歎,但是你卻不能把姐妹之情當作自己的負擔,畢竟你也有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無念說著,拍了拍獨孤綠的頭:“你是百裏綾的時候,要做的事情是行俠仗義,揚君子堂威名。可是既然你已經決定要做獨孤綠了,就不能再把百裏綾留在心裏。因為你要走的注定是一條孤獨的路,充滿了仇恨,也充滿了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