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夏良笙不由得好笑。他拍了拍無念的肩膀笑道:“無念,上午花將軍請我們護衛他的家人不過是托詞,想請我們來軍營才是目的所在,否則怎麼可能連他家在何處都不曾透露,還一再強調要我們到軍營來找他喝酒呢?”
聞言,花逆鱗哈哈大笑,道:“夏兄果真聰明!”
“你……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了?”無念瞪大了眼睛問道。
夏良笙搖了搖頭,道:“此前我隻知道花將軍定然是有事相商,客棧畢竟隔牆有耳,我不知道將軍要說的是這事。”
“何事”無念依舊有些摸不著頭緒。
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夏良笙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道:“事關天下蒼生,無念,你先回去吧。”說著,他又拍了拍無念的肩膀。
“那花家?”
“花將軍父母早逝,家中並無兄弟姐妹,隻有一嬌妻,如今恐怕已經被接到撚桃山莊了。”一個男聲響起,帳簾被掀開,楊弗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在下楊弗,二位少俠,久仰大名!”說著,竟然毫不客氣的在他們身旁坐了下來:“花花有好酒就知道自己藏起來,都不叫我喝!”
坐首的花逆鱗聽他如此抱怨,不由得笑了笑,道:“你都不請自來了,我還需要叫你嗎?”說著,提起案上一壇酒,朝楊弗扔了過去。
楊弗臉色未變,伸手一拿,便將那酒壇子接在手上。隻見他拍開封口,深深吸了一口氣,讚道:“果然好酒!”接著,便仰頭痛飲了起來。
“無念,你先回去,這趟渾水你就不必攙和了。”花逆鱗將目光轉移到無念身上,輕輕歎了口氣,如是說道。
無念聞言,皺了皺眉,不滿道:“可你們總得告訴我是什麼事吧!”
“無念!”夏良笙突然喊了他一聲。無念看著他,臉上有些不解。繼而,夏良笙從懷中取出那枚刻著夏字的玉佩遞了過去,道:“這個,你交給綾綾。不要告訴她她的身世,仇,我會報。”話畢,嘴角輕輕翹了一下,看上去無比苦澀。
“你……”無念愣愣的接過那玉佩,開口想說些什麼,可是卻發現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糾結了一會兒後,便站起身,衝兩位將軍拱手道:“既然夏兄心意已決,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但是請二位將軍無論如何,都不要做那鳥盡弓藏之事,無念這也就告辭了!”話畢,便朝賬外走去。
花逆鱗看著無念的背影,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待他就要掀起帳簾之時,終於開口道:“小師傅,當年,皇上為了謀得這江山確實做了許多不盡如人意的事情,但是如今不同,如今是保住這江山。”
話畢,無念的步子頓了頓,卻並未轉身,背對著三人,開口道:“無念並非不知好歹,我想,桃子的師傅也不會是那種卑劣之人。”話畢,掀起帳簾,二話不說便走了出去。
花逆鱗見他離去,衝楊弗使了個顏色,楊弗了然,便也起身,走出了賬外。
二人離去後,帳中久久不曾有人說話。花逆鱗與夏良笙各自沉默著飲著杯中的酒,仿佛較勁一般,誰也不願意開口。
良久後,夏良笙輕笑一聲,開口道:“不知將軍有何打算,夏某願聞其詳。”隻是語氣中頗為有些輕蔑,似乎對花逆鱗有些許看輕之意。
聞言,花逆鱗並不惱,隻是舉杯衝他示意,道:“如今該叫你什麼名字?夏良笙?或者……獨孤良笙?”說著,竟然笑了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何須如此煩惱,既然身世已了然,自然不再是夏良笙。若是叫獨孤良笙,豈不是讓人一聽就知曉是我?不若去了末尾那字,喚我獨孤良便好!”聽花逆鱗避開了自己的問題,夏良笙不惱不怒,反而也衝他笑著舉了杯,一飲而盡。
從此,世間再無夏良笙!
他看著空蕩蕩的酒杯,眉間閃過濃厚的戾氣。
當夜,一個身形酷似無念的人身後跟著一支十人隊伍,從軍營出發,直指中原而去。可他們剛離開軍營,便有一群人悄悄跟了上去。過後不久,又有一支十人隊伍從軍營奔出,也朝著中原而去。
如此反複了幾遍,最後,真正的無念身後跟著三個人,這才離開了軍營。那三人,正是花逆鱗、楊弗,和獨孤良。
他們一路將無念送到了鎮上,待無念重新易容一番後,才放心回了軍中。而此前假冒無念的那幾隊人,無一生還。
雪齋既出,武林震蕩。
金陵之變,誰可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