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麼算個什麼玩意兒,老子罵你又怎麼了?有能耐起來打敗老子,老子就聽你的。就特麼一個破壁大學生村官,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當不了家就特麼趁早滾蛋,別特麼耽誤老子掙錢。……”
一個麵相凶戾的精悍青年,一邊羞辱著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年輕夥,一邊臉帶炫耀似的掃視著圍觀的人。
“張增虎,咱倆今這仇我早晚會報。但你以為你打我一頓,就能讓高鐵公司按你的虛假數據,給你賠付了?人家高鐵公司不是傻子,後麵還有好幾輪核查的。萬一真把高鐵公司惹毛了,人家不用咱們村的地了,那你就傻臉了,還會連累咱村其他村民。”年輕夥雖然被羞辱得眼孔冒火,但還是強自抑製的耐心道。
聽了年輕夥這話,名叫張增虎的凶悍青年,眼皮猛然一跳,急忙掃視了一下周圍的人,果然看到人們麵帶猶疑,又隱含畏懼地偷瞧著自己。顯然,周圍的人聽了年輕夥的話,都有了一些退縮之意。
暴怒之下,張增虎猛然站起身,飛起一腳重重的踢在年輕夥的肚子上,同時還惡狠狠地罵道:“劉軒,你特麼就是鎮政府一個跑腿的,老子讓你把我們這些人的數據報上去,你乖乖報上去就完了,哪兒來那麼多廢話?不會做人,老子就教教你怎麼做人。……”
年輕夥猛然挨這一腳,疼得立刻蜷起了身子,憋得半不出話來。
眼見張增虎還要再踢年輕夥,周圍的村民深怕惹出大事,趕忙上去拉住了張增虎。
被村民們一勸阻,張增虎也猛然醒悟了過來。雖然他十分看不起年輕夥,但年輕夥畢竟代表了鎮政府的臉麵,真要被自己打成重傷,鎮政府絕不會輕饒自己,不定還會被判刑。哪怕自己老子是村委委員,也根本捂不下來這事兒。
看著一直在地上疼得直抽搐的年輕夥,張增虎踩著村民們給自己搭的台階,罵罵咧咧地離開了此地。
眼見張增虎走遠了,好心的村民趕忙上前,給年輕夥揉捏起來,並安慰著備受屈辱的年輕夥。
此時是008年6月的一,年輕夥叫劉軒,今年剛考上大學生村官。之後,他被區裏分配到了柳樹鎮,又被鎮裏分配到了徐村,開始實地履職。
今這事兒,起來也談不上誰對誰錯。高鐵公司想在徐村周邊的幾個村建一座維修廠區,這就牽扯到對所占土地上麵附屬物的補償問題。
作為被分配到徐村的大學生村官,劉軒也想在盡可能的範圍內,幫村民們多爭取一些利益。反正高鐵公司怎麼都是公家的,即使把普查工作卡的再緊,高鐵公司也不會發給他一分錢獎勵,還不如讓村民們多得些補償款。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區裏、鎮裏以及高鐵公司的三方審核都能通過才行。畢竟,究竟用不用你徐村的地,最終還是由人家高鐵公司決定的,兩級政府也隻是起個牽線的作用而已。
至於補償,那都是有標準的。正常情況下,一畝農田裏最多會有一口機井,可你這一畝地裏打了五口是幾個意思?張增虎的貪心太大了,非要逼著劉軒把他那明顯虛增太多的數據給報上去,這又怎麼可能呢?
當然,跟著張增虎這麼做的村民,也不在少數,隻是他們都沒有張增虎做的那麼明目張膽而已,他們隻是想多掙個錢。
而張增虎呢,當然是希望水越渾越好,既然大家都那麼做了,那麼他就不會很顯眼了,他這是打的法不責眾的主意。如果真就他自己這麼做,那麼區裏和鎮裏肯定都輕饒不了他,因為他這擺明了是給區裏、鎮裏上眼藥。
這也就是為什麼劉軒出那番話後,那些村民開始猶疑不定,而張增虎則立刻大怒的原因。
劉軒之所以會阻止張增虎這樣的行為,是因為前期普查過的數據都很準確、很合理。現在張增虎突然來這麼一出,之前普查過的村民們肯定不會同意,誰願意就自己吃虧啊?之前工作也就全白費了。如果真要那樣,區裏、鎮裏肯定要追究責任的。這種事兒,劉軒真的扛不起。
躺在地上歇了一會兒,慢慢緩過來勁兒後,劉軒坐起身,對還沒離開的村民再次耐心地解釋了一番。但聽著村民們話裏話外,仍然心存僥幸的樣子,他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徐村地處中州市遠郊,絕大部分村民們都是以種地為生。雖然近幾年的農村政策越來越好,但種了一輩子地的村民,很多都沒有其他的掙錢渠道,也沒那才能。好不容易趕上這麼好的機會,村民們當然想多獲得一些補償。這些,劉軒也都理解。
但問題是,這次的補償標準已經是中州市最高的了。就是在之前的普查過程中,區裏、鎮裏的工作人員也都有意無意的放些水,盡量讓村民們多落些實惠。能做到這一步,絕對算得上是仁至義盡、造福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