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火焰漸漸散去,人影也漸漸明晰,待到火焰散盡,那人周身的火焰也已消散,看來與常人無異,隻是那俊美而健碩的外表,著實讓人眼前一亮。不用問,眼前此人一定就是南天火神、尊了。

“在下去取一樣東西,故而來遲,煩請恕罪。”尊對著東、哲二人行了一禮,轉而眼眸一翻,眉心微蹙:“在下這破宅子沒什麼好處,就是萬火難侵,風神若是氣急,想燒了我這宅子,恐怕入錯了門道吧。”

東生性傲慢,卻偏偏厭惡他人態度囂張,麵對這挑釁十足的話,自然聽得尤為刺耳,眼中早已凶光隱隱,而麵上卻隻是輕蔑一笑:“原來縱火襲擊就是南天火神的待客之道,想來人人都說火神驍勇無匹,今日得見,也不過爾爾,浪得虛名。”這一笑就是暴風來臨的前兆,顯然東已經動怒了。

尊聽其直斥,心中也是烈火翻騰,兩腮的肌肉疾速拉緊,肅殺之氣頓起,在旁的哲與儒立感不妙,正待上前解圍,風火二神已於眨眼之間迅猛出手,絲毫不留情麵地動起手來!

天池畔。

綸口中念動咒文,天池原本平鋪如鏡的水麵漸漸波瀾翻滾,進而掀起滔天巨浪。

“神風斬!”一聲叱喝乍然驚起,一個人影從水中騰躍而出,交叉的手臂向外一揮,一道金色光斬揮開一圈渾圓氣勁,劈碎了浪頭,巨浪瞬間又跌回了天池之中,水麵雖還在翻滾,但已大為收斂。

那人影略顯消瘦,但身手矯健、神采俊逸,綸一眼便認出他來,那一刹那,不由得泛起淡淡的失落:“修,你也要阻止我?”

修一個空翻,穩穩落在天池岸邊,與綸相隔僅丈餘。

“住手吧,你是在玩火,若是讓他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修神色黯淡、百感交集,他一直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玩火?我連命都不在乎了,還會怕他?”綸的頭微微側向一邊,細密的流海徐徐垂下,遮住了他動人的眼睛,猶如無盡的黑夜裏,夜雲遮掩了僅餘的月光,顯得淒冷而哀傷。

“何必呢?北天的覆滅已是事實,你何苦……”修的咽喉像被一隻無形的利爪鉗住一般,聲音梗塞,說不下去了。在他靈魂深處,始終還存留著一點愧疚和憐憫,昔日風光無限的北天雪神,如今……

“你在可憐我?”綸輕盈地苦笑,淡薄如紙,這笑不同於以往的光彩萬千,而是蒼白,純淨的蒼白,空洞而無力的蒼白,如深埋在茫茫雪漠裏的心一樣,隻剩下一片空蕩蕩地寂寞與悲哀,仿佛那漫天飛雪也隻不過是一片片剪碎的白紙,為走向消亡而靜靜等待。

“你不覺得你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來可憐我嗎?”蒼白轉為酷白、蒼冷、漠然,那些碎落的紙片已被澈寒的心凝為冰淩,帶著冷冷的殺傷力。

“我……我隻是覺得……也許……”修向來不善言辭,也或許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但這一刻又決不能沉默,必須要說話的時候反而無話可說,真是一種折磨。

“霈是無辜的。”綸淡淡地說,像隨風的飛雪一樣輕薄:“北天和我,你都不用感到抱歉,你有你的立場,我無話可說,但你最對不起的人……是霈。”

“霈……”修的眼睛是從未有過的渙散,所有的光澤全都暗淡沉寂,仿佛瞳孔裏那一圈黑色是無盡的深淵。

“我很抱歉……”聲音如暗淵下無力的呐喊,空洞而易碎。

“抱歉?”綸的嘴角勾起蔑視的弧度:“你的抱歉就是永遠讓霈被關這暗無天日、冰冷窒息的天池底!”說到這裏綸悠然地閉上眼,似乎在撫平內心的掙紮:“一切的罪與罰都是我的宿命,我認了,但霈又做錯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霈在這裏的?”修忽然抬起頭來,眼中的難以置信的詫異。

“你以為我昨天是為什麼而發脾氣?”綸驟然睜開眼,眼中不是得意,而是悲涼,對命運無奈的悲涼。

修明白了,綸之所以故意發火支開自己,就是為了獲取足夠的時間調查霈的所在,以進行今天的計劃,他早該猜到的,也或許是他已經猜到了,隻是不想去相信罷了。

“我今天說什麼也要救她,這是身為哥哥的責任。”綸忽然停頓了一下,冷冷地看著修,那雙眼依舊朦朧神秘,如清冷的月光,憂傷得足以揉碎一切:“如果你還覺得虧欠了她,就讓我打開結界,放她走。”

修的心裏仿似忽然下了一場驟雨,淩亂而潮濕,但最後一根敏感的神經牽製著理智,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理智,有時候比淩遲還要殘酷,但他必須理智,因為他是修!

“對不起,這是我的職責,我不可以背叛殿下。”修說得很輕但很決絕,沒有回旋的餘地,事實上隻要他說出這句話,綸也不會給他任何回轉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