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放學放得比往常早一些。
李牧獨自一個人往校外走去，頭頂掛著幾隻漆黑的烏鴉，城市裏不該有烏鴉的，學校裏就更沒見過，但是現在卻有了烏鴉，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聽見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轉過頭，一看是毛齊，又將頭轉回去，繼續走著。
他又聽見身後那腳步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來，身邊多出一個人，但李牧也沒有理睬，依舊自顧自地走著。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走到馬路邊上，等待著紅燈，但是誰都沒有話。
終於，毛齊拎起手中的塑料袋，裏麵是中午買的素麵，用那種憨聲憨氣的聲音道：“謝謝，這就是我的晚飯了。”
李牧麵無表情地點點頭：“你……還沒吃啊？”
毛齊笑了笑，隨後將頭低下去：“李牧，你看沒看今早上的新聞啊，有個人跳樓了。”
“知道。”
“那個歌手，我妹妹曾經跟我起來過。那個人，沒有領會富人丟下的100元，卻將我妹妹給他的幾個硬幣心地收下，他是個了不起的家夥。”
李牧點點頭：“綠燈亮了，我們走吧。”
毛齊跟上來：“李牧，你看這跳樓的人，生活是多麼不容易，他隻有一條腿。我們今看見的這家人，老太太被車撞了，如果我還不幫助他們，那他們也會陷入困境。”
李牧終於有點生氣地：“你怎麼想的？那幫人就是存心在訛你！毛齊，自救的人才能救別人，一個連自身都管不好的人又怎麼救其他人？”
毛齊點點頭：“你得對，李牧，所以我得為今的事情向你道歉。你是對的，我沒有撞人，所以不能賠錢。”
李牧揮揮手：“哎呀，算了算了，我的也不對。”
“但是……我打了你，要不你也打我一拳？”
“都了算了，”李牧心我一拳下去你可能會死，“我知道了，不過你現在是怎麼打算的？”
“我打算等到老太太醒來之前一直過去陪護，老太太會給我清白的，我還要看看能不能調監控查出是誰撞的。”毛齊充滿信心地道。
李牧搖搖頭：“毛齊，我跟你吧，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有什麼樣的孩子，自己母親受重傷的時候想著訛你一手的家屬，不可能有一個對你滿懷感激的母親，這是其一。第二，你沒有權限去調那個監控，公路每有海量的信息，不是你調就調的。你還去陪護已經超出一般人的範疇了，堪稱好人做到底的極限。”
毛齊歎了口氣：“那怎麼辦？”
“我剛才自救者才能救別人，但是別人也會去幫助自救者，你知道今早那個新聞裏，去接那個跳樓者的人是誰嗎？”李牧得意地抹了一下鼻子。
“啊？”毛齊愣了一下，“沒聽啊？”
我擦？李牧傻了，合著根本沒報道我的光輝事跡啊？也難怪，要是報道上寫“一學生接住從六樓掉落的男子，隨後毫發無傷地離開現場”，那這報社趕明直接降級成十八流報社。
李牧清了清嗓子：“反正這個事兒，我會幫你的。”
“你等等，”李牧又從書包裏翻了翻，“這是兩千塊錢，你拿走吧。”
“這……我不能要。”
李牧把錢塞在他手裏：“你別自作多情，誰送給你了？你妹妹現在多大了？”
“今年初三……”毛齊懷疑地看了李牧一眼：“李牧，你想幹嘛？”
“你別拿那種眼神兒看我，我也有妹妹，會對你家姑娘產生非分之想嗎？”李牧道，“我妹妹是土地方來的，沒什麼文化，現在也上初中，你妹妹給我家那個補習補習，這就是工資。不過，初三也挺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