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彥城冷言:“老爺子一生風流倜儻,想落一個重情重義的名聲,有什麼不可信的。”
“爺爺最是要麵子,歌功頌德想留好印象。所以他不會說出自己做過的荒唐事。”
“你什麼意思?”
“那張照片裏的女人,其實根本不是他初戀。是他年輕時候,和農場一個婦人共同生育的孩子。”宋銳堯說:“後來爺爺回城,去了中國香港,多年以後,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可惜這個女孩兒二十歲時,腦癌,死了。”
宋彥城內心一怔,但表情管理得張弛有度,沒外露半分訝異。
宋銳堯不繞圈子,坦白相告:“其實我知道你和她一開始,多半也是因為
這個原因。我沒別的意思,說出來,也讓你心裏有個底,說開了,以後萬一有個什麼,不至於橫著這道坎。她確實像老爺子照片裏的女人,但那女人不是什麼初戀,而是老爺子過世的女兒。”
宋銳堯不再多解釋,微一頷首,自覺先離開。
兩日後的董事會上,不等與宋彥城私交甚密的王副總開口,幾個往年看宋彥城不順眼的老董事竟出奇的口風一致,主動提出,宋彥城獨處手眼,材優幹濟,是更適合
領導集團的接班人。言下之意,可走特殊流程,讓宋彥城盡早走馬上任。
會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於他身上,示好的,翹首以盼的,諂媚巴結的,宋彥城看得清清楚楚,也拒得明明白白。他疏離冷淡,不給任何一種目光以明確回應。
董事會落幕,他以全票讚成通過的絕對優勢,拿到了嗝集團乃至整個宋氏家族,從今往後的絕對話語權。
散會後,他第一個起身離開,不顧身後人的祝賀之詞,他推開大門,長腿闊步地邁了出去。
周二,公函文件即將正式發布郵件告知嗝海內外子公司。
發文前半小時,宋彥城向集團董事會正式提交辭呈。
全員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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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夜晚別有一番風情,在海市靜江邊,倚著欄杆遠眺江麵,寒風凜冽,一刻不停歇。但這股子颯爽勁兒,卻叫人上頭。宋彥城起開啤酒,遞了一罐給季左,兩人碰了碰杯,均豪爽地一口飲盡。
宋彥城真心實意道:“你留在嗝的發展會更好,集團的行政業務,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曆和經驗。”
季左笑了笑,“宋總,這些年,您讓我掙的錢已經夠多,我不愁溫飽,也無心名利,人生這一世,不就圖個鮮衣怒馬,快意江湖。開心舒坦最重要。”
宋彥城怔然,隨即皺眉,“這些話,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開導開導我。”
季左看得明白,坦然一笑,“我說沒用,人與人之間,還是得有那個緣分。我形容不出,大概就是相濡以沫的意思。比如黎小姐,她甚至不用開口,宋總您已會主動自覺地去為她改變。”
宋彥城望著他幾秒,然後低下頭笑起來。
江麵燈影綽綽,遊輪和貨船停在航運線上。西邊是月,又是一年冬,宋彥城抬眼望天,啟明星陪伴月亮左右,哪怕有雲層遮掩,卻依然能一眼看到。
“宋總。”季左伸出手,啤酒罐重重一碰,“恭逢其盛,東山再起。”
宋彥城頷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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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佳》新一刊的雜誌封麵拍攝差點沒把毛飛瑜氣死,服裝弄錯了兩次,也不知對方工作人員怎麼安排事兒的,活活又給耽誤半天。
下午的拍攝計劃又得打亂,雜誌方的負責人趕到現場,一而再地給黎枝賠禮道歉。一般這種情況
,都是黎枝客客氣氣唱|紅臉,再由毛飛瑜扮黑臉,這是兩人多年的默契。
毛飛瑜精明狡詐,善用話術,幾句話就能把對方說得臉紅耳燥,更加於心有愧。他再給顆糖,笑眯眯地開始談下一次的酬金是不是還能有上升的誠意。
黎枝知道他一貫戰術,這個老奸巨猾的狐狸。
趁沒人注意,她悄然離開,獨自坐電梯到停車場,開著自己的小pl走了。
從市<>
從1903出口下高速,進入明水市地界。
黎枝對這條路頗為熟悉,甚至連導航都不用。七公裏省道之後,沿著盤山路上山。這裏荒郊少人煙,群山連綿錯落。陰天,雲層下壓,與這墨色山脈幾乎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