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abelle死了,撞車而死。
經查道路監控,確認為自殺。
不久後,其私人社交賬號被黑,一篇疑似遺書的日誌被公開,令世人震愕。
日誌沒有命名,編輯時間為Isabelle死亡的前一天淩晨。
內容如下——
今天是他離開這個世界的第幾天?記不清了。
我曾以為,這樣的痛苦會折磨我很久,現在發現,原來我是一個被痛苦折磨麻木的人。
又或許是,幹爹帶來的鎮定劑的作用,我的心情一度平靜,沒有波瀾。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不經意看到手機裏,曾經兩人的留影時,還在想,這個老男人,現在在幹嘛呢?
這樣的平靜是有時限的,家庭醫生離開的晚上,我總會在黑暗裏睜開雙眼,看著被黑暗塗抹完全的天花板,任自己的神思越走越遠,企圖走到他所在的那個世界。
當然,現實十分諷刺,我這個禍害,總會逢凶化吉,讓人嫉妒。
從出生起,葛蕭沒有死,葛笙蕭沒有死,葛笙最後也沒有死,現在的Isabelle壞事做盡,仍舊活得好好的。
八年前,那個名叫葛笙的我,原以為自己會在平安城小禮堂的大火中真正地離開這個世界,甚至因為即將擺脫這個操蛋的人生而興奮不已。
可是再睜眼時,發現躺在醫院裏,一位目光澄澈溫柔的叔叔正望著我,嘴角輕輕上揚,像春天裏,迎風徐徐而綻的花朵。
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麵,他的名字叫顧長平。
你知道我是誰嗎?救下我,你會後悔的。這是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說,他知道,甚至還說,救下了我,對於他的一個故友來說,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他的故友,唐傑申,那是我名義上的親生父親(也就是賜我葛姓的那個素未謀麵的男人)的好兄弟。
我知道,那一位姓唐的叔叔對我死去的“父親”有愧疚感,同樣的,我很輕易地判斷出,這兩個人並不知道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而是母親當年紅杏出牆的產物。
這位目光澄澈明亮,像黑暗中懸掛天邊的星星耀眼無比的叔叔,對我說,他的懷裏,就是我未來的家。
對於一直以來都不知道家為何物的可憐人來說,那個時候,我就認定了他,認定以後有他存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為了能留在他的身邊,我努力忘記曾經的黑暗,將自己投入到所有這個男人的喜好中去,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成為能配得上他的女人。
不論他去哪裏,我都暗暗跟在他的身後。我想成為他背後的女人。
二十歲那年,我徹底淪陷在他的溫柔裏,成為了他的女人。哪怕知道他的溫柔是毒,我甘願中毒,此生無懼。
那一年,我們很恩愛,手拉手環遊全球,幸福到忘乎所以。
現在,我都還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唐傑申的出現,我們一定會結婚、生子,然後攜手走過一生。
二十一歲那年,失蹤六年的唐傑申突然出現,再一次涉足他的人生。或是談曾經唐氏的事情,或是談唐晟跟顧舟行的婚事,亦或者其他,我不知道,但我親眼目睹,在唐傑申離開的時候,他跪在地上,抱著唐傑申的腿,嚎哭著求唐傑申不要走。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那般失態的他,有那麼一刻,我清楚地感覺到,在我的心裏,象征他的那一顆星星顫動了,搖搖欲墜。
適時,我才發現,也許所有的溫柔都是假象,我在這個男人心裏的分量無足輕重、可有可無。
這樣的現實太可怕了,我所一直以為的,屬於自己的東西,原來隻是我自己的臆想。
我錯誤地天真地可怕地認為,解決掉了唐傑申,他就會回到我的身邊。我不想再被拋棄了,所以我必須竭盡全力,將我的東西留下來。
我派人害了唐傑申,手段低劣到還被他發現了。他把我趕出了咱倆的小家,毫不留情地將這些年的我的東西扔到了大街上,讓我的自尊受到了侮辱。
事到如今,我再回想起這一些事情。將八年前的所有事情都抹掉,從遇見他的那一刻起,我迎來了新生。但是,新的人生,想要珍惜的人,卻因為我的自以為是,給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