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短,林唯一與程子三的時間太過短暫。即使漫長,她亦記不住。所以,夠了。子三依著他,這樣,足夠了。
夕陽正斜,相依無語的兩人寂滅如死。終於說話。
林吻她的眉心,說,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殉情的人。小三,你好傻。林把龍骨刀遞給她。卻握得緊緊的。再問,怎樣才可救贖?
子三絕然握緊它,說,我們都是自由的。我的情能跟隨就是救贖。你的情也會得到救贖。答應我,冷靜點,我是說對付龍天。
子三自言道,你一定要好好的。她抽出刀,一痕奪目的鋒芒。
林哽咽著說,人有三生。如果有下輩子,你一定許給哥了。下下輩子,能不能是我。小三。
子三低眸說,我已經許給穆惟一了。她吐出一口長氣,釋然的笑。把我葬在湘江。話音一落,腹中的龍骨刀已深深插入。林的心一陣陣刺痛,一滴淚落到她唇上。林俯身輕輕吻幹。虛言,子三。子三一字一句的言,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交付。
她隻能給他,死亡。子三的目光漸漸渙散,再無一點光影。
一季殘殤飄天落,一掬苦澀苦蓮錯。
風大起,雨肆虐。苦蓮殘折。林深深的閉上眼。仰天長哭。
子三的骨灰同樣撒落在湘江。林對著汪汪不盡的江水,自言,請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林同樣沒有給子三立墓碑。不知,碑上該寫什麼。她是自由的,毫無痕跡的。痕跡隻能留在心裏。
阿東先去了蘇星鎮。林離開莫城之時,靠著黑色摩托車。休閑裝,墨鏡,輪廓裏透著冷俊的不可一世的霸氣。他對麵的莫城問,去哪裏。
林指著車子道,它帶我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莫城道,是你在駕駁它。
林回,它有自己的性格。
車子即將遠行,林揚起笑容,澱澱的。乘著風,墨鏡下銳利的雙眸平視前方。
商貿大廈的電梯裏,一輛黑色摩托車筆直的上升,車和人都銳不可擋。直接衝入諾大的大廳。大廳中的槍從四麵八方齊刷刷的舉了起來。幾秒後,持搶的人一齊尖聲驚叫,神色慌張的亂哄而散。全部都是往電梯口的方向。隻有一個人,被銬在了摩托車上。車上的定時炸彈顯示出兩分鍾後就會爆炸。車主人身上綁著的三捆炸藥,以致無人敢開槍。
龍天被鎖定在生死麵前,一分一秒的時速裏。怒不可竭之外,更有種敗者的淒慘狼狽。他神情變幻間,胸膛和腹部已中了兩槍,是惟至死的位置。林肆然猖獗,獰笑著,說,我是林唯一,被你殺死的才是穆惟一。
龍天還沒有停止呼息,他痛苦的扣著牙關,不敢置信。神色裏浮現出兵敗山倒的絕望來。林一刀切掉他的一根指頭,尖唳的叫聲響徹大樓,阿來身上的傷痕被一一複製。林把綁在自己身上的炸彈放到他身上。並不點燃引火線,從容而去。
下了樓,商貿大廈早就空無一人。他滿意的扯出一絲猙笑,手中的小東西一按。綁在摩托車上早過了兩分鍾的炸彈了結了商貿大廈以及他的仇恨。
在一片巨烈的火光下,他的背影霸氣而落寞。毀滅的結局。龍天陪葬的人,穆惟一,小漪,釋然,阿來,舒亞。林在心底自言。安息。
寵然,無忌,訶,白雪公主,安尼爾。莫城裏的動物們尚還自由,隻是寂寞。莫城對林道。
林笑容燦爛,說,幫我一個忙。
莫城道,你說。
林說,子三寫的《鎖愛》未完待續。作者署名小三。以《惟.光》為封麵。我要它出版。
莫城問,為什麼。
林說,隻有哥給過她名字。至少,小三這兩個字還能證明她是幸福的。
莫城答應了。未了。再問。你,為什麼還要活著。這樣活著。
林定睛看他,然後笑了。最後走了。
這是他獨自的秘密,屬於他的救贖。在暗獄裏用半生來思念一個人。他豪邁的走進派出所,拿身份證出來,自首。說,我,林唯一,來自首的。蓄意縱火,殺人。蹲在陰影裏,不見天日。他深深的撫著無名指上的指痕。自言,小三,人有三生。可惜了我無緣分。我林唯一還能愛著你的半生,為你活著。如此,尚還可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