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非笑著說:“好啊,好啊。”回招呼出來的幾個警察,“過來吃個,我表哥請客,以後見到了他多照應些。”
幾個警察見副官發話了,好不高興,過來一人一個就吃上了。韓一非說:“你們且吃著,我進去跟局長說說,就說外麵都是些耍猴賣藝的。”
那個眉目清秀戴禮帽的年輕人悄悄湊上了,衝著忙於倒水的漢子說:“兄弟,生意還好吧?”那漢子抬頭一看,心裏一驚,旋即笑著說:“還好,還好,目前還好。”
兩撥打把勢的人停當了表演,都在收拾攤子,人群也慢慢散開了。
這時,韓一非帶著好幾個警察又從門出來,那漢子忙又招呼他們過來吃蛋喝茶。
卻說秦少寬,飯後在鬱悶中迷糊了一陣,起來到茅廁解手時,見韓一非正在招呼站崗的幾個警察,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對勁,就悄悄尾隨著出來。剛到大門口,就見有幾個警察歪歪斜斜的癱倒在地上,驚得朝茶蛋攤子上一看,正好遇上了那個年輕人從禮帽下投過來的目光。這一眼,嚇得他魂飛魄散,轉身邊跑邊喊:“不好了,革命黨來了。”
街門外的這夥人一聽,一齊站起來,掏出了事先藏好的盒子槍。你道這夥人是誰?不是別人,正是房世傑一幹人,那個戴著禮帽的年輕人也不是別人,正是男扮女裝的紫芍藥。
紫芍藥怎麼會在這裏呢?事情還得慢慢說起。
紫芍藥上次和房世傑告別後,直接去縣城賓館找到白牡丹,連夜啟程回了省城,去向組織彙報湫水縣城白狐鎮的情況。然而,就是她離開省城的這幾天,革命形勢發生了急劇變化,轟轟烈烈的護法運動因軍政府領導權落入桂係為首的西南實力派手中而宣告失敗,閻錫山政府也借機開始加緊破壞革命活動,對革命黨人進行大肆搜捕,殘酷鎮壓,革命組織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為了保存有生力量,組織上要她停止一切革命活動,建議她在可能的情況下,再次潛回白狐鎮,除掉秦少寬,並且,盡最大努力,找到房世傑,暫避山野,等待將來革命時機的到來。
這是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紫芍藥感到有些迷茫,也有些孤獨。想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為了一個主義,為了一個理想,離開了自己的親人朋友,投身到革命中來,沒想到,到頭來,卻要用暫避山野的結局來收場。她有些想不通了,革命,難道僅僅就是一個軍閥打倒另一個軍閥?懷著無法詮釋的疑問,她在白牡丹的寓所逗留了兩日,就這時,傳來了湫水縣縣長被殺的消息。她沒有多考慮,決定馬上返回湫水縣城去找房世傑,她覺得,自從認識房世傑後,無論和他經曆著怎樣的生死危難,內心裏多的還是一份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牽掛,是愛嗎?也許是,也許——不是。想起這,沉寂的少女之心就突突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