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的老林子裏,這荒郊野外連個人芽兒也沒有,我和我師兄白賊七正貓悄兒伏在一蓬溜腰深的荊棘叢下。
臉上被風刀子割出了幾道血印子,痛得我隻打牙。此時心裏十五個掉桶打水,七上八下。
老爺兒光線猛烈,打到雪上成了一麵鏡子,晃得眼花繚亂,腦瓤子跟著生痛。
我的視線掙紮著極力地撕開光線,看到了三十米開外,攆山狗--黃黃,它摔在雪地裏,全身抽搐著,發出低沉的悲鳴聲,昂…。
就在剛才,我們在叢林裏行進時,黃黃還在和我們撒歡潑辣地蹦前躍後呢。
不想一頭大野豬呼呼啦啦地衝出來,這畜牲黑不溜秋,光身子就有一掏長,我還以為是頭大黑熊。野豬都凶殘好鬥,它們喜歡成群結隊地在森林裏奔跑覓食,可是眼下這頭野豬卻是個獨行俠。
黃黃見有獵物出現,便一溜風撲了過去,相互就咬到了一起,不想一不心被這野豬牯給當空頂了個西瓜炮,挑出兩米開外。
它渾身血赤呼拉的,躺在雪地裏捯氣,白蒼蒼的雪泥裏見著一拉溜的血碼子。
胡炮兒大叫一聲“我幹你娘”衝了出去,邊衝他就邊開火,“轟隆”一聲炮響,槍管子裏一串溜的鐵砂子打出。黑毛驢被當頭摟了一火,鐵砂子給它老皮造得麻麻坑坑,它沒哀嚎一聲就倒下了。
長白山裏炮聲隆隆回環,胡炮兒撲過去,撈起黃黃抱在懷裏。
我們從雪裏跳起跑過去一看,發現黃黃被折斷三根肋骨,不縫個十七八針那身上的洞都補不起來。
再看那野豬,發現雪地被這畜牲摔成了一個大坑,它疵著一身油光黑亮的鬃毛。
看攆山狗被它咬成這樣,我抬起就是一腳。沒想到它四蹄一劃,胖墩子一滾,突然活了過來,跳起就朝我咬來。我忙往一邊跳,可是被它輕輕帶了一下,整個人翻了出去。
我撈起槍想要找它,它就一頭麻溜拱進密矮的灌木林裏,很快沒入深處,隻聽到遠處一陣稀裏嘩啦聲,紅鬆樹上的雪被掰成粉末,夾雜著絲絲鬆針紛紛揚揚漫舞下來。嘿,這畜牲還能裝死,真是賊了。
白賊七見我吃了一嘴的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瞪了他一眼。
扒開灌木時隻發現了幾塊巴巴,還有點餘溫,冒著絲絲白氣。但是一點血痕都沒發現,真是奇了怪了,剛才這一炮難道沒打著?
白賊七裏頭刺荊子太密,我們要是進去了皮肉會割成溝溝,而且也攆不上它,還是不要攆了。他的沒錯,這雪裏本是一腳深一腳淺的,我們也不知道哪裏有雪窩子,要是一不心踩著了就完蛋了。
這會兒白毛風嗚咽著越吹越大,雪沙子也越來越猛,他緊繃著臉“絲絲哈哈”呼著氣。
“隻是真他娘的窩氣,差點就栽在這了”他抱怨道,眼睛直視前方,用力抹拉了下額頭上亮晶晶的冷汗,拽正那肥大的狗皮帽。
我也一肚子火“狗日的,這畜生真是狗膽包,肯定是他娘的餓瘋了”。
這時聽到一陣哽咽聲,原來是胡炮兒,黃黃這會兒剛翹蹄子,他眼淚巴擦的。
我走過去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它跑不掉,咱後頭找機會收拾它”
白賊七湊過來:“要不這樣,這損失我們來賠?”。
胡炮兒用血紅的燈籠眼白了我們一下:“有錢來擺臭格來了?我告訴你我不稀罕你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