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願,秦願!”
一大清早,睡得正舒酣的少年就被吵醒了。
古色古香的精致房間裏,香軟白被大床上的秦願與被窩纏綿好一會,才抱著被子坐起身來,眼皮隨意耷拉著,慵懶地望向緊靠床邊的窗戶。
秦願艱難抬起手推開窗戶,隻見檀木紅框的窗戶外邊,一個黃棉衣的少年正墊著腳尖,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秦願打了個哈欠,濃深而精致的眉眼裏充滿了怨氣,心裏很是鬱悶。
“陳二蛋,你大清早地吵醒本公子,活膩歪了?”
黃衣少年眨了眨清澈的眸子,有些疑惑:“呃……不是你讓我今平旦時分來找你嗎?你忘了?”
秦願目光一滯,思索了一番,自己昨好像確實是這麼吩咐來著。
“阿嚏!”
窗外的冷風咻咻吹來,秦願冷不防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涕,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被子。
他無可奈何地瞅了瞅努力墊著腳尖的黃衣少年,兩人都是差不多大,十五歲的少年郎。心裏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個陳二蛋,真是個榆木腦袋。
當下的雲陵城已是入冬,雖未下過雪,卻是落過兩場冷肅的冬雨,這般冷的氣裏,黃衣少年還能在平旦就起床,該是他意誌堅韌還是腦筋僵直呢?
“好了好了,我起床了。”
看著秦願又關上了窗,黃衣少年嘻嘻一笑,頗有幾分傻樂的感覺。
他自然不叫做陳二蛋,那隻是秦公子對他的“愛稱”,他的名字叫做陳胥陽,是城裏有名大戶陳家的公子,論身份與家境,其實他比秦願要好上許多。
片刻後,秦願打開了門,他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襖子,頭發紮起來,一根玉簪子從白冠中斜斜穿過,看起來竟有幾分莫名可愛。
不勝其煩地看了眼陳胥陽,秦願頂著涼風走出了門,陳胥陽急忙跑跟過來。
兩個穿著略顯臃腫的公子就走出了這隻有一進院落的秦府,府門頂上,一塊寫著“秦府”字樣的牌匾在風中搖搖欲墜。
秦願看了眼陳胥陽,陳胥陽忙輕車熟路地蹲下來,擺好姿勢,讓秦願輕鬆踩上了他的肩膀,待站穩後,秦願就心翼翼地把門匾扶正。
下來之後,秦願好心地給陳胥陽拍了拍灰塵,陳胥陽麵懷感激。
兩人走上了街道,往雲陵城另一家大戶陸家的方向走去。
“秦願,咱們去哪?”
“先去找晴晴,再一起去妖潭。”
“哦,秦願,你冷嗎?”
“不冷。”
“秦願,那你餓嗎?”
“呃……不餓。”
“行吧,秦願,你能別再叫我陳二蛋了嗎?”
“不行,這名字多好聽呐!怎麼?你不滿意?不對,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
秦願邊走,邊直勾勾盯著陳胥陽。
“我……好吧,秦願,我……我不去妖潭了。”
陳胥陽忽然停下了步子,清澈的眼神竟是露出了少年不該有的複雜與慚愧。
秦願臉上浮現訝異,一向不會拒絕他的陳二蛋改性了?
“我了,妖潭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可怕,咱們不是一路冒險過來了嘛,你……”
陳胥陽歉意地看著秦願道:“對不起,秦願,我雖然也害怕,可是不是這個原因。”
稚嫩的嗓音讓秦願又一陣發愣。
“那你……”
“我爹今可能有仙人要來,他不許我離開雲陵城。”
“那我和晴晴一起去。”
秦願頓時臉色就變了,神情冷如寒霜,他毫不猶豫地轉過了身,決絕地往一邊離去。
陳胥陽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他本想要帶秦願去好好逛逛這已經逛爛的雲陵城,把自己存的錢都給他,可是,他想不到秦願還是對仙人那麼抵觸。
“我不該提仙人的……”
陳胥陽後悔地想到,才日出的雲陵城街道很是冷清,大街上,少年踩著冷硬的白色大理石道路,惆悵地低著頭往著陳家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