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後有個井窮山,山裏有個桂宗,宗裏的大師兄從來不修行。
宗上宗下都知道有這麼個奇怪的人。忙上忙下,給崖坪上的草堂掃落葉,驅鼠蟲。偶爾忙裏偷閑還會偷偷溜去老陽城後的月波樓偷香,這事還常常上了掌門的反麵教材。
當然大部分時間又找不見他。可不管過多久再看到他時,又總是那副少年模樣,好像時光從未在他的身上留下刻痕。
大師兄是個奇怪的普通人,沒有境界是千真萬確的。或許是曾經受過什麼傷,就是稍稍煉化一點仙氣便會因受到反噬而重傷。有時,韓濯纓還會猜測他會不會是某種靈獸的化形,要不然,世間又怎會有如此奇怪的大師兄。
“嘚~駕!
濯纓,你這馭風術練得可以啊。不愧是在陳伯兮手底下混過兩年的人。跑起路來都是帶風的。”
牟清祀緊扒著韓濯纓的衣角,意氣風發。
但是他心底還是有些發噓。就像佝僂下來的老父親想要動手教育孩子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孩子在不經意間已經比他高出了整整一頭。這要是上手後沒打過可不就非常尷尬了。
那個曾經被他滿山追的屁孩就這麼一眨眼便長大了啊。要是再慢點有多好。
“大師兄,你又去月波樓了吧。”馭風的韓濯纓眼尖,看見了眼藏在少年腰帶上的粉色手絹,悄聲道。
牟清祀笑道:“月波姑娘好,長腿香肩是一寶。可不要被你那迂腐師父帶跑了,人生不嚐百樂,怎麼能自己來過人間。”
韓濯纓沉思半晌,扭捏道:“大師兄,你以前過等我長得比你還高時,要帶我去那裏耍耍,這還作不作數。”
牟清祀聞言大笑道:“哈哈哈,憑你那壺一直溫在懷裏的老井酒。等陪師兄走完元禮院,你這趟,我請了。”
“這可是大哥你的。”韓濯纓暢快地大笑道。風中腳步不自覺快了幾分,竟還是少年心性。
……
……
假山綠水旁,一個遮住了麵目的吏無視元禮院兩旁的侍衛,直直進了內裏的書房。
“雁使大人,從荒洲那邊用最快的蒼劍符發過來的急訊。黃紙封上隻寫了個‘危’字,李姐在送上皇宮打秋千之前,要先給您看一眼。”
“給我。”
在書櫃暗到有些誇張的影子下,伸出來一隻秀氣到有些誇張的手來。
黃色的劍符落在手中倏然燃燒,內裏卻完好無損,很快化作了一封蓋著官章的筆信。書櫃下的人影也不知是怎麼看清的這封筆信,但暗中翻閱時清脆響聲一直沒有停下。
過了一會,一封和剛才一樣的嶄新劍符從陰影中遞了出來,看上去就與從海溝的那邊飛來的劍符沒有任何差別。
其中隻改了其間無關痛癢的隻言片語,最後過了九光臣的手,才會落入皇上的麵前。
書房中的人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敲著桌子過了半才開口話,聲音卻出乎意料地好聽。
“你叫了?”
吏欠身回道:
“李姐,那位先生去了趟月波樓,在魚花姑娘那裏停了好久。若不是行樂,那便該是留意到密語了。”
“先生他從不樂。他恨不得將自己扔進銅牛裏。怎麼會好心讓自己去樂?”
吏權當什麼都沒有聽到,隻是站在書房門旁照例道:
“大人的是。”
“藥。”
吏聞聲後往前走了兩三步,放到了離人影還有七八步的書桌前,回道:“大人我就放在這裏了。”
“近了。”
“的下次注意。”
“快走。”
“是。”
……
突然院內好一陣熱鬧,卻是一個馱著三人馭風下來的仙人來到了元禮院前,後麵還跟著一匹氣喘籲籲看著好像是快要跑散架了的瘦馬。被拎著的陳華年還表現的好些,但陳錦瑟在牟清祀將她放下的瞬間立馬蹲在地上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