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山,外。”
不過雲上蓬萊,魂迷坤兌,望斷玉門。
雲嵐上下,兩座綿延無邊的險山互相遮映,卻不過最高峰的半數。
地盡頭,一眾山壁拔地而起,如關上的門,隔絕地。打眼望去不知有幾萬裏之遙。雲嵐之上,千裏之外也不得見其真形。
……
原想此地應無人煙。
但很快在玉門峰陰影下的一聲晨鳴鍾響,驚亂了這裏的平靜。原來是在坤兌山下不遠處散落著一些芝麻大的村鎮,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不過四壁險山險上加險,以致於山中野漢不多,走客更少,於是,坤兌山腳下最裏的山鎮就顯得尤為出名。
山鎮就叫山鎮,沒什麼蘊意。村鎮彼此間都不超幾裏之遙,也無甚特殊的佳景。隻是為數不多的走山客都願聚在這裏。因為山鎮裏藏著位老山客,就叫老山。
……
……
山下人不知山外事,山外人不知有山外山。
山後的王侯將相未曾聽聞,仙家散人也所知不多。
作為能在山巔俯瞰雲海的最高聖地,它出現在無數神話以及路邊的野史之中。
其中浮浮沉沉,卻從未有人能得見真容。
山這邊和山那邊是兩個地方,山人不知山事,這是從那時崩起立下的規矩。
而山客們要是想要了解到外界的一星半點,便隻能從老山的口中得知。
……
地間再為一顫,原是昏鍾初鳴,西日落青峰。農家遊惰,山人歸山。
雲嵐漸清,在餘暉中露出坤兌山的一腳。
或許是因為它太過雄偉,反而讓人一時感不到這自然的鬼神之功。
血紅的暮色裏,走山的山客酸了脖子往上看,也望不見傳的仙人居所。
不過山中雖無老仙,萬千氣象徘徊於內,有時,就算是看不懂門道的外行人也禁不住向散發出琉璃異彩的山嵐內喝兩聲精彩。
大氣磅礴,雲霧撩山。就算不在其中,也難見其全貌。
……
現今,放眼望去,
雲海之外,除了以此為本事的走山人,再沒有哪個住在附近的百姓能編的出來,在他們頭頂上的兩座如同要關了地的山門之外還有什麼。
倒也沒有人在意這個。
就住在山腳下的於家莊的百姓就愛這套;
管住家中幾畝田,沒事還能撿倆大參。
閑時靠在土炕上,看著還大老早就要被玉山遮沒的太陽,扣著進了泥的腳丫子,榨著腦汁給一幫纏著要聽仙人的兔崽子們編故事。
至於出去……,
老山都了:甭出去,外麵累的狠。
傳承了不知道幾個百年的於家莊認這死理,既然老山都這麼了,那就甭出去。
誰出去累誰。
……
……
在於家莊古寨背後陰影中,有一處暮色怎樣都無法企及的破舊廟堂,它太靠山根根,玉門峰的背影把它捂地嚴實,好像它無時無刻不沉浸在夜色裏。
過了玉門,就得上山走西荒。
不山路轉九重,難過雲雁。
就算是運氣好…,能趟著雲海下了山,那還得穿過傲因的地界,這些可都是長舌婦,各個若羅刹鬼般,都青麵獠牙,性喜食人腦人肉,還都奸賊的狠,跟老淮家的婆娘一樣……
剛完長舌婦,旁幾個山客笑的前仰後合,像是好不容易撿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
話的老山人撓了撓冒油的頭皮,也跟著笑了起來。
邊笑邊歎,
“這路,姑娘家的可不太好走啊,難走的狠啊。”
“老神仙莫不是算到了什麼?”
問話的是一名棱角分明的年輕女子,此時正站在土坯子房的正中央,身披青色雲袍,本是披肩的長發盤成了一頭雲鬢,目有精光,使得秀氣的眉眼間不自覺露出一絲不容覷的幹練和精神,光是往不大的土屋裏大馬金刀地一坐,便帶上了點不怒自威的氣勢。
旁邊幾位原本沒見過幾個姑娘家的老山客坐的離她老遠,不知是因為她氣勢太盛,還是單純有色心沒色膽,見得著豬跑不敢沾那豬肉腥。
“葉姑娘可也太抬舉老頭子了。”
被於家莊的過山客稱作為老山的老山人喝了口山水,潤了潤嗓子,不解道:
“隻是不明長生路在南,葉姑娘為何偏要往西走。要知上山本就不易,怕是再下山就更不能找到回來的路了。”
“此去不為求全,隻是要糾錯罷了。”
“葉姑娘這就錯了,下自有對錯,這理由可難下山。”
聽到這話,再看眼四周山客譏諷的神情。葉千秋心中便有計較。
葉千秋站起身來,跟著討了口水喝。
隻見她手一擺,一旁的山客遞過來的水瓢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老山人腰間掛著的水壺。看見她抬手如牛飲一般,將葫蘆走了個底朝。
老山人望著看似裝著山水,實則盛滿了美酒的葫蘆,還沒反應過來便要被葉千秋一飲而盡,心疼地拍了拍大腿,趕忙喊道:
“快住嘴臭丫頭!要想出去就出去,跟我個守門的老頭子較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