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劍氣激蕩縱橫最是驚豔的古蜀大地北部,有一座不起眼的矮山。當地人們稱呼為瘌痢山,因為山勢矮,與其周邊大劍山劍山想必尤顯得不起眼,山上植被更是稀稀落落不成樣子。這座山雖然如今早已淡出人們的視野,可是老一輩每每談起卻往往唏噓不已,尤其那座不知多少歲月之前就坐落山腰的山神廟,據傳整個蜀地,無可與之比擬者。曾經也是香火鼎盛,宏大莊嚴更是猶如宮殿宇!
植被稀疏的瘌痢山上,偶爾能看到幾級被藤蔓繚繞掩映的破碎台階。沿著這些依稀可尋的青石台階往上,終點處是一些坍塌建築。藤蔓攀爬,泥土掩映。破碎的石碑似乎在訴著曆史的滄桑。正中央的大殿還依稀有點廟宇印記,隻是大殿房梁早已坍塌半數,青磚石瓦裹挾著泥土青苔散落四處。殿堂之中,山神金身像蒙著厚厚的塵土,早已辨別不出原本相貌。
“奇了怪哉,許子睡著了?”一聲話語從破敗神像旁響起,原來這座被塵封許久的山神廟中迎來了不知多少歲月相隔後的客人?一匹垂垂老朽的老馬竟然在著人類的話語!似乎還瘸了一條腿?而金身神像前的蒲團上有一道年輕身影,頭顱低垂。似乎沉沉睡去……
“許老神仙,您老還在打坐呐?”走廊裏傳來一陣大呼叫。
“哢嚓!”鑰匙轉動的聲音才落,宿舍門就伴隨著“砰!”的一聲被撞開。一個抱著籃球穿著黑色運動背心的男生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服氣啊,真服氣,這幫孫子手是摸了碳的,真特麼黑!晉子,你看看我這手被打的!都腫成豬蹄了!”沒聽到回應,他便把腦袋湊了過去“看什麼呢?”
宿舍裏沒開燈,許晉窩在單人沙發裏盯著桌上的一片樹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知道啊……”許晉輕笑了一聲,回了句。
“完了完了,許老,盯著片破樹葉你也能看一下午?咋的,真要成仙啦?”男生拍了兩下籃球就坐在一邊,“先好,咱倆交情歸交情,這事兒可千萬別帶上我!”放好球就開始脫鞋。
“沒什麼事,就發發呆……握草,外邊換去!”一股異味開始彌漫,許晉突然就精神了……
抱著籃球進來的男生是許晉的大學舍友,倆人也是光屁股長大的發,雖然一塊兒長大,但性格卻是截然相反。許晉一直以來都是安安靜靜的,看看書,或者像現在這樣靜靜地想些事情,一也就過去了。而他卻是個閑不住的,時候是招貓逗狗,爬樹揭瓦的,後來是每放學後就扯著許晉去鎮上一個廢棄學校的籃球場打球。當然,時不時也打打架。
許晉呢,每次也能陪他打會兒球,等到陸陸續續的球友來了,人數湊夠了就坐在旁邊的樓道裏,掏出包裏的書或者單純坐著發會兒呆。所以倆人每次回家,許晉總是幹幹淨淨,而他就沒眼看了,打野球的這幫人又蠻,身上時不時就掛點彩。進區的時候,總會被傳達室大爺調笑“呦,倆子一塊兒出去玩的,瞅瞅人家!咋的,你子太使勁兒啦?”這也是有原因的,這麼個皮猴子卻偏偏起了個極不相稱的名兒,叫馮事靜。門衛大爺總調笑應該叫他“使勁兒”,他就是幹啥都太“使勁兒”啦!
馮事靜,這個名字據是他家老爺子起的,當年這子實在等不及要瞅瞅這個世界啦,於是在預產期前一個月的某半夜開始鬧騰,而老爺子又因為單位的事出差在外地,得知消息時實在沒辦法趕回來,最後還是剛剛搬到隔壁的許晉父母,以及幾個聽到動靜趕來幫忙的左鄰右舍幫著送往醫院。可誰知道救護車在半路上遇到道路塌方,偏偏往這個老區的路又隻有這麼一條。所有人急的不行,一幫人開始考慮是弄輛區裏平時運點米麵的板車靠著人力走繞遠的路過去,還是趕緊就地接生?
可瞅著先前那架勢……怕是來不及了!而正當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祖宗突然不鬧騰了,孩子他媽情緒也穩下來了,一咬牙,去醫院!這邊就沒個會接生的,而且怕是要早產,不敢出岔子。一行人到了醫院都快亮了,來也奇怪,剛開始一副要生的樣子,可一路下來一點也沒鬧騰,眾人以為可能判斷失誤了,應該不是要生了的時候,祖宗好像可算熬到頭了似的,先前的勢頭又襲來了,一進醫院大門就不行了,匆匆出世。
老爺子聽到母子平安消息的時候喘了老大一口氣,猛拍了下大腿,才哈哈大笑起來,“你瞅瞅,這果然是我兒子!這叫“每逢大事有靜氣!”隨他爹!”。由此,馮事靜的名字算是定了。可這子還真跟名字所期望的……那是完全相反。
不過男孩子嘛,好動也不是什麼壞事,家裏人也就隨他去了。許晉的父親還挺樂意這個皮猴子帶著自家不挪窩的子多出去走走的。畢竟男孩子,一到晚安安靜靜待著也不合適。或許別的父母會擔心隔壁家喜歡四處野的孩子把自己家孩子帶壞了,可在許晉家卻不是這樣,因為許晉實在是……太安靜了?雖然從特別懂事聽話,但是,誰家七八歲的男孩不鬧騰鬧騰?許晉是一空下來就喜歡在陽台上坐著,隻是坐著,夫妻倆早上出門見他坐在那兒看,晚上回來還在那兒坐著瞧雲。澄澈的眼睛裏目光深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或許?隻有馮事靜知道一點兒?也隻是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