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二和盛庸自然不會放心朱振孤身赴會,點齊五十名兵卒在後麵跟隨,戚斌和常茂則留下來看顧船隊……
媽祖娘娘廟主體建築是一座五進的殿堂,中軸線上由南而北分別有牌坊、頭門、儀門及複廊、禮亭、大殿、後殿,中軸兩側有廊廡、碑亭等。
此時廟內並無香客旅人,想來是張士誠事先封鎖了入廟的門路之故。正中的大殿麵闊為三間,進深二間,分心牆用兩柱,梁加雕刻鼇魚等紋飾,前後兩側均設墊台,硬山頂,二龍爭珠陶塑瓦脊。儀門麵寬三間、進深四間,硬山頂、兩側與複廊相通。
在廟裏上了一炷香,便在武官的帶領下退出大殿繞過一道影壁,來到東邊的一處跨院。
院落內樹影婆娑,一棟房屋軒窗洞開,一個身影正坐在寬敞明亮的地板上。
武官彎腰示意,朱振微微點頭,信步入內。
房屋軒窗洞開,八麵來風,加之院內樹影婆娑,甚是涼爽。
張士誠身著寬袍大袖正跪坐於軟墊之上上,聚精會神的守著麵前一尊火爐上的銅壺。聽到腳步聲響,張士誠微微抬頭,淡淡的掃了朱振一眼,便又垂下頭去,淡淡說道:“來啦。”
似乎他刻意從王府趕來相見的朱振不值一顧……
朱振倒沒有在意,能跟朱元璋掰手腕,奪天下的人哪怕是在自己看來,再墮落,再不堪, 人家張士誠有這個資格在他麵前擺譜。
更何況是自己的嶽父大人。
朱振微微鞠躬,抱拳施禮:“小婿朱振,拜見嶽父。”
張士誠挺直腰板,這次客氣多了,伸手示意道:“坐吧,毋須多禮。”
朱振笑道:“禮不可廢,禮多人也不怪。”
張士誠身材高大,肩膀寬厚,即便是跪坐在那裏,亦是有若淵渟嶽峙,透著一股子雄渾霸道的氣概。
聞言,張士誠一臉淡漠,隻是伸手捋了一下頜下整齊的胡須:“禮之於人,多有虛偽。焉知嘴上客氣恭敬,肚子裏不是在罵著別人倚老賣老?”
這老同誌有點想不開啊。
朱振跪坐在張士誠麵前。
心裏很是煩躁。
沒事兒學什麼古,連跪坐都整出來了。
大家找張椅子一座,不舒服麼?
非得搞得那麼正式。
咱們又不是正經的儒家,也不是什麼正經的世家豪門,非要搞這種儀式感超強的東西嗎?
咱跟朱元璋一樣,一邊兒摳著腳丫子,一邊兒大碗喝茶不香嗎?
心裏不斷吐槽,但是臉上卻帶著誠摯的微笑,“嶽父赤手空拳,打下東南數省這偌大的江山,如今東吳正是蓬勃發展的時候,怎麼能說老了呢?就算是再做十年的江山,嶽父也隻是多了些治國的經驗而已,與老卻是扯不上任何關係的。”
張士誠聞言,輕笑了幾聲。
他笑的時候,眼角先是微微耷拉下去,鼻翼兩端出現兩道淺淺的法令紋,非但令人感受不到絲毫笑意,反而有一些毛骨悚然的危機感。
就像是麵對一頭饑餓的孤狼……
“賢婿,這話說的不夠實誠!恐怕你們應天一脈,除了我那胳膊肘往外拐的閨女,人人都咒我死吧。”張士誠看著朱振說道。
朱振笑道:“應天與姑蘇,雖然護衛對立陣營,但是論功,嶽父還是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的賢王!小婿在您的治下呆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卻也知道人人感念嶽父的恩德。至於外人如何看嶽父,那又如何?隻要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百姓,有何必在乎別人的看法呢?”
張士誠長眉微動,頗為詫異的凝視朱振。
自從朱振進屋以來,張士誠就在氣勢上完全壓製,他想要為自己即將展開的談話占的一個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