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自那之後,他倒是沒再對我甩臉色,不過每次看到我的時候還是慣性側過腦袋,雖然我認為這樣的表情是害羞居多。這人是個單細胞,愛憎分明的要死,眼睛裏還揉不得一顆沙子,整個人簡直就是個正義小天使的化身。我有時候看到他訓斥人家抄作業的同學,還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蔣蔚藍,人生不要太認真,反正同學一場。”每次我跟他有什麼身體接觸的時候旁人就會起哄,蔣蔚藍臉皮薄,別人一噓他他跑得比兔子還快,有時候慌不擇路還帶倒一片桌椅板凳。那場景狼狽得好像是龍卷風過境。我臉皮厚,每次都留下來幫他收拾殘局。反正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不為所動,假的就是假的,說一萬次也成不了真。除了抄作業他看不慣,我不參加集體活動他也看不慣。我本來就身體不大好,體育課向來能免則免,冬季的時候學校非要搞個素質教育的晨跑活動,我從來都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書。不知蔣蔚藍哪來的勇氣,趁著班裏的同學出門排隊的時候湊到了我的桌前。他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到:“薑同學,你也應該有點集體榮譽感吧,你呆在教室裏,會被值日的同學看到扣分的。”“我不喜歡跑步,也討厭人多。你是班長,你快去帶隊。”我手心向外的衝他揮了揮手,想要快點打發這人走掉。他不依不饒地矗立在我的桌前,比大話西遊裏的唐僧還要嘮叨。我真是搞不懂為什麼長得這麼好看的一個男生性格如此古板,簡直浪費了他那張臉。我忍無可忍,拿著保溫瓶站起來:“我去老師辦公室休息就不會扣分了吧?”對方被我噎了一下,他那張臉上寫滿了驚訝,大概是在詫異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蔣蔚藍頓了頓,對我說到:“不是這個,學生生活不就應該和同學們開心相處嗎,你和大家玩在一起不好嗎?”我不想搭理他這個蠢問題,一手按著胃一手拿著杯子搖搖晃晃地往教室外走去。不過我實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還沒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就疼得蹲在了地上。蔣蔚藍走到我麵前蹲下來問了一句:“你怎麼了?”“胃痛!還不把我扶去醫務室?”我強撐著力氣他吼了一句,對方愣了半晌,這才架起了我的胳膊往醫務室的方向走去。那天蔣蔚藍把我送到醫務室後,又急匆匆地拿過我的杯子給我接熱水,聽聞我沒吃早餐後他又忙不迭趕去食堂給我買粥。等著我吃了藥,他這才安心。我笑他責任感太重,他隻是如往常一樣偏過頭不跟我講話。沒過一會兒他的腦袋又擰回來,小心翼翼地問我:“你感覺好點沒?”他的黑眸裏盛著水光,乍一看去就像無辜的小狗一般。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還好,可以忍受。”男生的頭發細軟,摸起來特別舒服。他瞪我一眼,起身退了一米左右才停了下來。他對我說:“我回去上課。”接著這人就落荒而逃了。在放學的時候,蔣蔚藍偷偷摸摸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甩了一個筆記本到我的桌上來。接著他就像練了什麼神功一樣迅速逃竄出去,連影子都看不見。我翻開本子一看,裏麵整理的全是我缺課的筆記。蔣蔚藍的字跡和他的人一樣公正刻板,不過他很是貼心的用不同顏色的筆將重點勾畫出來。隔天我把本子還給他的時候他還左顧右盼了一下,生怕被人撞破我和他的秘密關係。看他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我實在樂不可支,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我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怎麼啊,怕就不要跟我來往啊。”他瞪著我,窗外的陽光在他的臉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蔣蔚藍輕聲說了一句:“不是。”說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相當認真,好像是在對我承諾什麼。那樣的眼神,不自覺讓我的心軟了半分。說真的,我好像沒那麼想看他出糗了。後來我發現蔣蔚藍留意我的時間越來越多。我有時候上課上到一半愛開小差往窗外看去,再側過腦袋的時候總會和他的視線不期而遇。對方老是一副譴責的表情,看得我總有種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的錯覺。吃飯也是。我不愛吃胡蘿卜,但是食堂燒得羊肉又特別美味。這人每天中午都會跟在我身後和我一起打飯,看到我把胡蘿卜扔在一邊的時候老是瞪我。我被他看得心虛,總想叫他一聲媽。時間久了,他終於不再是看到我就臉紅瞪眼,同學們見再逗他也沒個什麼反應,那段關於我和他的緋聞就自動煙消雲散了。我和蔣蔚藍這個性格完全相悖三觀完全顛覆的人居然慢慢成了朋友,有時上學下學遇到了還會同路走到車站,周末的時候還會約去圖書館好好念個書。當然,好好念書的是他,我純粹是因為圖書館冬暖夏涼,找個地方好睡覺。有一次我睡得正好,朦朧間感覺有人在撫摸我的臉頰,我剛一睜眼,便看到了蔣蔚藍來不及收回的手。他一臉尷尬地望著我,臉上灼熱的紅色簡直就像燒熟的大蝦。他咬了半天嘴唇最後終於憋出來一句:“我見你頭發搭在臉上,想幫你撥開。”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我真的覺得好笑極了。我伸手往他的臉上掐了一下,對方居然不躲也不閃地讓我捏了個正著。他看著我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扯平了。”我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