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前麵的舒戀似有所感,猛地轉過身來,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他身後,嘴裏喊了句什麼洛亦皓沒聽清,看口型大概是“閃開”之類的,但突變來的太過措不及防了,他身體在這幾個月本來就已經折騰的極為虛弱了,行動力也限,這會根本來不及做什麼,隻見她猛地衝他撲過來,砰的一聲,洛亦皓被推到地上滾了一圈,他甚至顧不上手肘撞到大理石地板,傳來鑽心的痛,隻是愣愣的看著前麵,

那個領頭保鏢眉心正中處插著一把寒光粼粼的匕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此時驚恐的瞪大眼睛和他來了個對視,而他左手裏握著一把黑色手槍。

洛亦皓僵硬著身體緩緩轉過頭,嘴唇微微顫抖著開口,聲音沙啞到幾不可聞:“你……你怎麼樣?”

舒戀沒回答他,直直躺在地上,胸口處正源源不斷往外冒血,小臉蒼白到不像活人,胸口間的起伏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洛亦皓沒動,隻是愣愣地看著她,仿佛全身血液被凍住,大腦一片空白,隻是手指忍不住發抖,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你別跟我開玩笑了,快起來……”

舒戀仍然躺在那,沒有任何回應。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感襲上大腦,這種恐懼和他被亞倫抓到,將可能麵對死亡的感覺不太一樣,而是感覺天塌了一樣,伴隨著一種窒息感,突然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一瞬間被抽幹,變的無比稀薄。

洛亦皓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隻是他全身鬆軟無力,爬了又跌倒,直到第三次才成功,他來到舒戀身邊,輕輕的推了推她,見人沒有任何反應後,緩緩蹲下身來,手指顫抖著將人抱在懷裏,輕聲說:“不是說好帶我走,讓我把命賣給你嗎?你這都還沒收呢,這麼虧本的生意可不像是你會做的。”

“我本來覺得都無所謂了,父親去世了,媽媽不知所蹤,唯一的哥哥也恨不得我死,反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說到這裏他扯著嘴角輕笑了一下,帶著極其濃烈的嘲諷“結果你非的闖進來,還說要帶我走,說話不算數,你怎麼這麼狠心啊,小騙子……”洛亦皓把頭埋在她肩上,聲音放的很輕,像是喃喃自語,要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

他僵硬著身體,抱著她一動不動坐了許久,腦子像是壞掉生鏽的機器一樣,已經運轉不起來了,隻剩下一片空白而茫然,洛亦皓突然覺得很疲憊,從未有過的疲憊。

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膽又邪惡的想法,像野蠻生長的野草一樣,控製不住瘋狂姿生蔓延,什麼家族繁榮,什麼繼承、親人,財富權勢,都特麼愛誰誰吧,誰稀罕這個破位置了。

從小到大身邊陰謀詭計不斷,被威脅被綁架被追殺,無數次死裏逃生,血脈相連的親人冷酷到令人發寒,亞倫是那種溫和笑容之下,仍能麵不改色的把刀刺進你的身體裏,然後慢斯條理的抽回手,一臉溫柔歉意地說“抱歉,弄疼你了嗎,”的人

表現任性叛逆毫無上進心沒用,主動放逐自己背水離鄉龜縮在角落裏也沒用。他後來才明白,無論他有沒有那個野心,隻要他還活著,他的存在對於那個人來說就是根刺,始終卡在喉嚨裏,讓他食不下咽。

真是受夠了,既然都這麼想要這個位置,要是他一把火燒了會怎麼樣呢?那些人恐怕會瘋掉吧,想到這裏,他低聲地笑了起來,笑的越來越瘋狂,眼底滿是惡意和嘲諷。

“咳”懷裏的人虛弱的咳了一聲,拍了拍他勒緊的手,沒好氣地說:“沒死也要被你勒死了。”

洛亦皓一動不動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臉上麵無表情,腦子像是啪的一聲斷了根玄似了,剛剛從野草順勢發展成呼倫貝爾大草原的瘋狂念頭,被這一句虛弱到極點的語氣給壓住了,像是長出的雜草突然被土壤翻了個身,埋在了地底最深處。

見她醒來,他眼底掩飾不住閃過一絲狂喜,將滿是厭世嘲諷和惡意的神情不動聲色收斂,看了她幾眼,有些猶豫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