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末夏初,林苑中草木層疊,濃鬱的綠色驅散了幾分晴日本該帶著燥熱。
風從灌木叢的縫隙間吹來,帶著野外獨有的濕潤木香。
桑木三人對霍姝的賭鬥並不上心,在他們看來,霍姝就是一個沒用的女娃娃,能騎馬已是不易,至於狩獵,恐怕是連弓都拉不開罷!
吳琅得了霍姝的吩咐,又再次先去青蘆灣候著。
他雖不知道霍姝要在那裏綁幾根繩子有什麼用意,但霍姝向來不會無的放矢,所以既然開口了,他就要做好。
霍姝身後跟著白苓,見桑木三人一馬當先進了林苑深處,便頓時直起了腰。
“箭帶夠了嗎?”
霍姝將弓背在身後,向白苓確認道。
白苓看了看放在左右的箭筒,笑道:“這些箭,怕不是要將苑裏的野兔林鹿都獵盡了。”
“當然要帶得多一些。”霍姝哼道:“今我要獵,可不是什麼山雞野兔,而是三隻大黑熊,自然要獵得爽快。白苓,走了。”
她正扯著繩要趕上那三人,就見不遠處有個圓球揮著手往她這邊跑過來。
“阿姐,阿姐等等保保!”
霍姝要揮下去的鞭子頓了頓,低頭看向馬下的胖墩。
這呂保保雖然是個質子,而且老讓人欺負,但至少在衣食上,皇帝並不會虧待他。這呂保保又愛吃,所以把自己吃得滾圓,活像一隻胖球。
“保保,我有急事,你有什麼等我回來再。”
霍姝有些頭疼,話的口吻就像是哄孩。
沒辦法,自從上次幫了這質子一回,這質子就成了個粘皮糖一般,有事沒事就跟在霍姝身後,而且殷切得很。
霍姝騎馬他要牽繩,霍姝射箭他要遞筒,霍姝打獵他就興高采烈地撿獵物。
自我使喚地十分開心。
問他怎麼就這麼樂意當苦力,呂保保就傻乎乎地一笑:“因為表姐好看。”
這理由太強大了,至少霍姝拒絕不了這個大實話,就默認他當了個跟班。
呂保保嘿嘿一笑,鼻尖上帶著細密的汗水,他在袖子裏摸了摸,然後把一樣東西遞給了霍姝。
是一個彩繪的木雕白鹿,就是最開始見麵時候呂保保能堅信自己未來能從胖子變成好漂亮大帥哥的信心之源。
平日裏呂保保對這個木雕喜愛得很,霍姝不知道他拿出白鹿是什麼意思。
“我把它給表姐。”呂保保撲閃著大眼睛,笑得臉頰兩團肉:“有它保佑,表姐一定能贏。”
霍姝啞然失笑,她沒接過白鹿,而是摸了摸了呂保保的腦袋:“承保保吉言,但這事還不至於用上你的寶貝。”
見三人都要進入山林深處了,霍姝也不再多,一夾馬腹:“乖乖待著,等我回來請你吃烤兔!”
完一甩馬鞭,跟在那三人身後疾馳而去。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就在呂保保還站在原地看著霍姝背影的時候,他的貼身內侍急匆匆地趕來,在見到呂保保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殿下您怎麼跑這來了,讓奴才好生找了許久。”
呂保保被了也不生氣,臉上依舊帶笑。
那內侍循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霍姝,這才了然:“您又是來找安陽公主呀,不如去帳裏等著她回來。”
“阿姐真的好漂亮。”呂保保眼睛亮得發光,他將木雕收回袖子:“我以後要讓阿姐當我的世子妃!”
內侍是齊南王派來的人,聞言以為是世子的胡話,無奈道:“那是安陽公主,您聽過有公主當世子妃的麼。”
呂保保斂下了笑意,輕聲道:“不試試,誰知道呢。”
……
霍姝追著那三人進了山林,就正好見他們發現了一隻野鹿。
落在地麵上發出的馬蹄聲卻早已落入野鹿的耳朵。
它還沒等三人靠近,就警惕地支棱起了它的兩隻耳朵,然後撒開蹄子就躍向了另一處灌木叢。
桑木三人提弓便要射,霍姝勾起嘴角,搶先一步,搭箭,拉弓,瞄準,發射,一氣嗬成。
錚地一聲,霍姝的羽箭落入了野鹿奔跑的前方,嚇得野鹿唧唧叫喚了一聲,慌不擇路地急促變幻方向,往另一邊跑去了。
雖然霍姝並沒有擊中目標,但她擾亂了野鹿逃竄的路線,讓三人的箭,也同時落了空。
在三個大漢瞪圓了眼的時候,霍姝一提馬,搶先跟了上去,大聲道:
“這獵物可不管是誰先發現的,我獵到的,那可就歸我了!”
“當真是欺人太甚!”三人被激得氣血上湧,當下拍馬也跟了上去。
比起去尋找其他獵物,現在他們想做的就是要把這隻野鹿從霍姝手中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