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起於一次教學意外(1 / 1)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忘記這些事,會忘記來時的路;會忘記晨起時涼涼的風,會忘記,黃昏時暖暖的餘暉。

所以我想把這些記憶紮得深沉一些。哪怕隻是一個人在最黑暗的夜裏,翻過那些最深處的記憶,還能感覺到心裏有些痛。

這樣,我才能感覺到,其實我還活著。

——藍伽《牛皮壟記事》

車行轆轆,看著窗外的武旻搗騰著兩條短腿,飛快地向自己乘坐的老爺車跑過來,藍伽很是擔心。

從敞開的破舊車窗探出頭去,“心啊!別追了,快些回去罷!”

“藍老師,等會!您再等一下下!”

誰還能專門等著自己?這農村班車司機大叔向來派頭十足,隻有乘客等他,哪有他等乘客的?

隻覺得有些心酸,又有些心暖。

雖然隻是短短的四十多,在牛皮壟的日日夜夜,卻在自己心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九十年代初,藍伽在虔州師範學校的畢業季,在學校統一安排下,到了埠頭鎮中心學實習。

埠頭鎮中心學建在一個山坡上,山下就是埠頭鎮。

四十的實習期,轉眼就過去了。

今,就是離開這些可愛的孩子的時候。

武旻是自己實習班級的體育委員。

和武旻的初識是一個讓藍伽頗為尷尬的場景,那個孩子在黑板上寫下的一個造句造成了滿堂哄笑的笑果。

你沒看錯,就是笑果。

造句的題目是:

請用比喻造一個形容時間過得很快的句子。

那節課是藍伽跟著指導老師隨堂聽了一周課後的第一堂試水課。

講台下是埠頭中心學三()班的三十九個學生,還有教室後邊的同組的實習生。

還有一個重點人物:自己老爸的同學,本校教導主任淩老師。

淩主任本著關心自己同學孩子成長的熱心,也來聽藍伽的第一堂課。

題目是藍伽很用心地在一張白紙上,用美術字寫下來的。

為了這個教具,藍伽浪費了起碼六張紙,不是字體大不合適,就是劣質墨汁浸潤了紙張。

最後好不容易才選出這一張,稍微看得過眼,才心地折疊好,帶進課堂。

把題目剛剛在木質黑板上用圖釘摁住,下邊一片啪啪的舉手時用手肘砸在課桌上的聲音。

似乎誰砸得重些響些,老師選自己回答問題的機會就要大些。

三年級的孩子表現欲真的很強。藍伽一直不太明白,這般重重地用手肘砸在課桌上,會不會疼或者至少會麻木?

反正據自己的切膚之痛,嗯,這個詞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手肘不心碰到哪裏,整個手臂都要麻木上好一會的。

心裏鬆了口氣,開場這樣導入教學,似乎是一個擺脫緊張,盡快建立與學生互動的好方式。

看著講台下一雙雙興奮的眼睛,藍伽指著那個把手舉得高高,甚至身子一竄一竄的男孩:

“就你上來板演,其他同學在下邊用草稿紙寫。”。

下邊一片“唉……”聲,那個男孩似乎很是得意,四下裏炫耀似地看了看自己的同學,才不緊不慢地往講台上走。

好像要把這炫耀的時間再拉得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