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如果沒有今天這樣的事情,我還是可以說服自己不要改變,我還可以維持自己與世無爭的內心,我還是可以陪著弟弟,讓他感到歡喜,可是為什麼我的一再退讓換來的是別人得寸進尺的欺騙和傷害,我終於在最後的陰霾中醒了過來,我坐在黑暗裏哭,我想到很久以前外公外婆對我的嗬護,他們總是害怕我被傷害,他們總是讓我笑,他們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公主。我在以前一直以為自己真的就是他們說的那樣,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可是我忘了,老天並沒有放過我,老天要的隻不過是把我玩弄在掌心的感覺,既然如此為什麼我要受盡它的安排呢。
次日我頂著黑眼圈早早地起床了,我打的去往席以參住的那個醫院,好久好久沒有去看他了,不知道他現在過的怎麼樣,突然覺得這個時候似乎隻有不會說話不會思考的他可以給我安慰了,我可以看著他沒有改變的容顏,安靜地想著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被打擾,這個時候就算是安寧我也不用害怕,因為我跟林振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這個時候的她應該是很高興看到我的,因為我的沮喪應該可以讓她很高興。
我來到了席以參的病房前,他果然還是以前的樣子,像是永遠不會醒的樣子,可是那個時候我多麼希望他不會醒,就保持原來的樣子,保持在我們兩個人還在一起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的我和他都是純潔無畏的天使,我們不會被這個世界狠狠傷害後再互相舔舐傷口,這個世界這麼可怕,可怕到我竟然希望自己沒有來到過。我獲得了進去探望他的機會,醫生嚴肅地跟我說隻能有五分鍾,超過這個時候,就會妨礙到他的治療。
我千恩萬謝地進了病房,我穿著跟他一樣的病號服,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我也可以躺在上麵,等著他醒來,這樣,他醒過來的時候就算世界都變了,我還在。可是我的世界裏,誰還能保持原來的樣子,等我醒來。
席以參似乎被照顧得很好,他的衣服始終飄著淡淡的皂角味道,安寧一直是個盡職的女孩,她的家庭雖然貧窮,但是她卻恪守職守,這是我欣賞她的唯一地方。我一直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也當一回朋友,沒有別人,我們可以用欣賞的陽光看對方,我們不用隔著林振風互相憎恨著。
席以參的手指長長的,指甲被修剪過,很幹淨的樣子,他的睫毛始終很長,長到像盡了卡通裏的小王子。我的小王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的時候我總會想起很久以前他抽屜裏的小紙條,他在我的背後嘲諷的樣子,我這樣做是不是太傻了,如果他醒過來的時候,對我的記憶還是別人跟他說的那樣,我做的這一切是不是就是枉費,我多麼害怕我還不容易找到的慰藉片刻灰飛煙滅。可是,現在可以把握他就是讓人欣喜的,不是麼。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安寧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來。
“沒什麼,隻是覺得想要見他,怎麼,你不允許嗎?”我反問道。
“不是,你現在的身份我也知道,你已經不是林振風的女朋友了,所以我不會管你,你知道,我隻對他和我的事情感興趣。”安寧淡淡地說,說完她小心地掖了一下席以參的被子。
“看來,你把他照顧的不錯。”我說。
“我一直是個恪守職責的人,這點你應該知道。”安寧淡然地說。
我的思緒飄到了很久以前,她大膽跟林振風示愛的場麵,那個時候我不過是站在她背後仰望她的無名女孩,她的大膽和奔放讓我很欽佩,我一直想大膽地愛一個人,可是就算我愛的那個人在我旁邊,我也不敢熱烈地回應他,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席以參才會離我而去,從而讓一些人趁虛而入,我性格中的膽小和怯懦讓我吃了多少的虧。
“讓開點,我要給他喂食了。”說著安寧把席以參輕輕地扶起來,我一直很詫異,她一個人是怎麼給席以參喂食的,可是她的行為已經告訴了我一切,她用一手支撐著席以參的腰,用湯匙舀起一口粥送到席以參的嘴裏,席以參溢出來許多,然後她輕輕把席以參放下去,又舀起了一口粥送到席以參的嘴巴裏,這樣往往複複,一碗粥也要喂一個小時吧,真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席以參交給她來照顧,是很讓人放心的。
這個時候五分鍾已經到了,醫生來催我了,我連忙走出去。可是我沒有離去,現在這個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要去哪裏了,到哪裏似乎都會讓我感到悲傷,我能做的不過是靜靜站在門外,看席以參一口一口被喂食,我突然好想去摸摸他的臉,看看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