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別歎了口氣,說:“你這個孩子就是這樣,從來不告訴別人心中的想法,這樣你會憋壞的。”
我沒有再說話,不知道為什麼,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麵前這個給我無微不至關心的老師,我並不是不願意告訴他,隻是我害怕交付真心,在很久之前,我是什麼事情都能傾盡全部的傻丫頭,可是在我經曆了太多的傷害和背叛後,我在自己的身上裝滿了刺,我不能讓任何人靠近我,攻擊我,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到十二點半的時候,小別讓我回家了。我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書包,想要走在他的後麵。看來過了這麼久我還是沒有學會怎麼和一個人交流,我以為隻要我終日讀書我就可以避開所有的巧言辭令,我以為隻要我把自己束縛在厚重的書籍之後我就可以拒絕別人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的關心和寒暄,可是我忘了,我是這個社會的一份子,我的社會性終究會在日常生活中表現出來,在生活中,傷害或是關懷,我都要接觸,我都要懂。
那天在學校外隨便解決了午飯,就回了教室,打了個電話給媽媽,想通過她知道奶奶為什麼會做出這麼怪異的行為,媽媽讓我不要擔心太多,這件事本身就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掛了電話後我還是無法抑製住心中的好奇感,於是鬼使神差地我撥通了姐姐的電話,我突然想聽聽她驚為天人的聲音,也許從她那裏我可以知道一些事情。
“南音啊,你不用讀書嗎?今天怎麼有時間打電話給你老姐了哇。”老姐喋喋不休的聲音撲麵而來,我竟然覺得她就真實深刻地站在我的麵前。
“想你了唄。你幹嘛呢。”我說。
“沒有,正要睡覺呢,在做麵膜,你都不知道春天來了,我本來敏感的皮膚被那些該死的花粉折騰一下就更加脆弱了,所以要敷敷麵膜放鬆放鬆心情。”姐姐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覺得你要知道的一點是,花粉過敏絕對不是麵膜可以解決的問題,也許你應該用點達克寧?”我嘲笑她。
“你這個笨蛋,達克寧是治腳氣的,你竟然要讓那種破玩意來搞我的臉?要死哦。不過看在你不施粉黛的份上,我還是原諒你好了。因為對你這種對化妝品一無所知的人來說,也許達克寧是可以用來抹臉的。Hohoho。”犀利的笑聲真是蕩氣回腸,有多久沒有聽到姐姐的聲音了,雖然有時尖酸刻薄,但是我一直沒有放在眼裏,因為我從來對那種自作聰明又嬌嗔自戀的人很感興趣。
“好吧,我就暫且接受你的觀點,但是相信我,親愛的,當我看到你那張鞋拔子臉,我就真的想在你臉上抹點治腳氣的什麼東西,也許那可以改善你具有鞋子性質的臉。”說完我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似乎能聽到電話那頭麵膜被憤怒的臉擠破的樣子。
“你個臭小子,你打電話來就是氣我的是吧,看我回去不收拾你。”姐姐哼哧哼哧地說著,聽得出來,她被激怒了。
不過whatever,我就是喜歡用我的伶牙俐齒去激怒自己以為伶牙俐齒的姐姐,不為別的,隻是親切,我的人生已經有太多的忍受和疼痛,我唯一的安慰就是我還有一個可以鬥嘴的姐姐,因為這樣的珍貴,所以隻要是她需要的我都可以配合她,包括她在家人麵前損我從而提高她的地位,我都配合。
“好了,跟你說正事了,奶奶今天早上急匆匆地就離家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我轉入正題。
“哎,這個說起來就長咯,你現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還是好好地讀你的書吧,如果媽媽知道我把這些無關緊要的八卦告訴你,她非罵死我不可。”姐姐有些為難地說。
“咱們兩誰跟誰啊,你現在這樣不是吊我的胃口嘛。再說了,我這個人定力很強的,現在就算你告訴我你嫁給了一個大帥哥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你想啊,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不會覺得奇怪,還有什麼事情是可以打敗我的承受力的呢?”我在哀求姐姐的時候還不忘羞辱她一下下。
“真的嗎?這麼說,你覺得我能嫁給一個大帥哥是眾望所歸咯?咯咯咯,看在你討好我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果然不出我所料,老姐的智慧跟她用的脂粉是成反比的,她老是以為我用誠懇的語氣說話就是再誇獎她,她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始終不懂我真誠語氣後麵包藏著如何損她利己的禍心。
“三叔把三嬸打成了重傷,三嬸現在在醫院裏躺著。”
我的竊喜還沒結束,姐姐的話重重地打擊了我。
在昨天晚上,我還想起了三叔每次賺一大筆錢就毫不吝嗇地把其中的一大部分錢分給我們幾個小孩,我和姐姐每次都能拿到最大份,我還想起了在很早的時候他讓我一定要做得比他好,那種堅毅和信任,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我不斷向前的動力,可是如今,他卻成了家暴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