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不用這樣的。對了,你今天不用考試嗎?”我有點不耐煩地拿過塑料袋,說。
很多年後我在想,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絕對不會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用冷言冷語摧毀他的耐心和寵愛,在很多年後的我們,為了傷害對方口不擇言地吵架,我們再也不會因為一句錯話或者冤枉向對方認錯。
“要,我等下要趕回去。我早上五點起的床呢。”說完他往我這邊靠近了點。十二月的寒冷,我自是知道的,他穿著肥厚的羽絨服像隻雪地裏耍完的北極熊,鼻子上沁出了小小的汗珠,但是他的臉上始終帶著笑。
他的家離我家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就算現在馬上趕回去也要遲到一個小時進場了。我心裏有些不高興,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值得托付,為了無所謂的兒女情長,竟然放棄自己的考試機會,對於他這樣的紈絝子弟,恐怕已經習以為常了。
當初接受他實在因為寂寞,自從跟席以參分手後,我的感情經曆了很長的休眠期,再加上在初中時的傳言,我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而林振風是在這個時候冒出來的,他給我打很久的電話,跟我說很多他心裏的話,偶爾還會給我送送匿名的花,這些我都放在心裏,所以在他某個夜晚曖昧不明的表白後我糊裏糊塗地答應了。
我告訴自己,沒必要付以真心,我在愛情裏失敗過一次,就沒有理由失敗第二次,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他能為我做什麼,我更沒想過為他做什麼。
可是現在想想,當時的我是多麼地幸福,我還有機會和時間在他寵溺的眼神裏揣測他的本意和心思,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很少給對方微笑了,甚至在對方辦錯事的時候十分適時地嘲笑了對方,這樣的舉動,常常是我們進行一場惡吵的導火索。
“那你趕緊回去吧,我也要趕緊去學校了。今天我們班主任監考。”說完我急急忙忙地去開自行車。
“那個,你就不能等等嗎?我們始終不能見麵,你為什麼不想跟我說說話呢?”他想要拉住我的手,但是我卻輕輕地甩開了。
“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考試,不是嗎?”我淡淡地說,“再說,現在你就盡管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以後恐怕是要後悔的。”
說完了這些話我聽到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終究把手縮了回去。
如果那時候我能多留點神轉過頭去看一看他,也許就能看到他悲傷憂鬱的眼,也許那個時候的我能有點心疼,或者安慰安慰他,可是我沒有,我推著車直接往外走。
“趕緊走吧,要不就真的要來不及了。”我說完走了。在走出很久很久之後我才聽到他的摩托車發動時低沉的聲音,有點像深夜的歎息。
我竟然會在這麼重要的日子,在早自習開始至少五分鍾的時候,在離學校很遠的三岔路口遇到同桌。
之前她總是很準時地坐在座位上,吮吸著一瓶酸奶,在看到我教室的時候,緩緩地把屁股從我那裏縮回來,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她總是利用我的座位跟隔壁組的男生調侃。
今天是怎麼回事,我嘟囔著,車子很快就沒了蹤影,我加緊著踏了踏腳踏板,火急火燎地往學校趕。
早自習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班主任在教室外麵來回踱步,我想趁著他向走廊那邊走得時候趕緊鑽進教室,可是他早就看到了我,還向我招了招手。我乖乖地走了過去,隻聽得他說:“趕緊進去早讀,好好準備考試。”
我答應著走進教室。
同桌也是剛剛把書淘出來的樣子,看到我也沒打什麼招呼,異常安靜地看起了書。
市質檢的卷子果然很難,老師之前的苦口婆心都沒有錯,可是我把腦子想出了洞都沒辦法回憶起老師說過的那些重點,正在我叼著筆頭苦思冥想的時候,我看到同桌偷偷遞給了班長紙條。
班長是班裏成績第一的一個男生,叫古恒秋,長得也俊朗,劍眉星目,但是感情生活一直飄飄蕩蕩,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高二的同桌也毫無疑問地擺到在他外表的英姿颯爽之下。
高二的同桌在高三的時候有意識地疏遠了我。我一直知道初中的那個傳聞慢慢傳到了這個學校,盡管高中時縣城第一的高中,但是在隱蔽的人性窺探下,所有成立或者不成立的罪名都慢慢傳開。我什麼都知道,我什麼都懂得,我隻是一直在裝傻。我一直告訴自己的是,隻要能夠忍下去,我一定盡量忍,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讓別人給我陪葬。
所以當高二的同桌漸漸地在高三疏遠我的時候我選擇了一笑置之。這樣的事情在我的生命旅途中不斷上演,從流言傳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注定要失去一些別人可以信手拈來的幸福,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以及他們給我的愛和尊重,都會在叵測的誹謗和人心中慢慢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