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當家裏最強勢的兩個女人在巔峰上對決的時候,受傷的從來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
而當今天奶奶重提有關懷孕的事情的時候,我們都默默地放下了碗筷,而後對三叔一頓祝福,三叔樂嗬嗬地說謝謝,隨即他很輕鬆地拉開椅子,說:“我去廚房拿點醋,你們慢慢品嚐。”
他無恥而又……無恥地逃離了現場。
我和姐姐相視了一眼,然後我們相親相愛地約著去上廁所……
媽媽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鍋裏還有一碗湯,我去盛。”二嬸迅速拉過媽媽的胳膊說:“嫂子,我幫你吧。”
奶奶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地說:“你們都給我回來,今天這個場麵誰都不能缺。我要顏浦雨當著你們的麵跟我說明白她到底什麼時候把自己嫁掉。”於是乎,我們幾個心懷鬼胎地坐回了座位。
“所以,現在是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話嗎?”大姑緩緩地放下了筷子,抿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
我們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企圖逃脫任何嘲笑她的嫌疑。不是因為怕搞壞和她的關係,而是怕得罪了她之後,我們會……死。
曾經我跟奶奶看電視的時候,奶奶指著《無間道》裏的劉德華問我說:“這個男的叫什麼名字,我看他看起來不像結婚的樣,幹脆讓他把你那可憐的姑姑給娶了。”我哈哈哈哈地狂笑了十秒,然後說:“可以,如果他願意的話。”
然後這一切被大姑聽到了,之後她收回了送我公司獎勵給她的周傑倫的演唱會門票的承諾,並且對我嘮叨了兩個小時,主要內容包括:“你怎麼可以說可以,你知不知道你說可以就可以讓你奶奶認為真的可以,而你奶奶就可以因為你說的可以讓我可以因為她的嘮叨和囉嗦直接從這個地方跳下去……”
她竟然數落我兩個小時並且一句都沒重。我被她說的暈頭轉向之後哭著對她說:“給我個機會,我告訴奶奶這個不可以。這個真的不可以。”她冷笑著說:“現在知道錯了,晚了,當時找我要演唱會門票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不應該得罪我呢?”
我無比悔恨地說:“不是因為那個,而是因為你在這兩個小時裏竟然可以用上反問句,疑問句,感歎句,陳述句,被動句,並且用了437個‘可以’指責我,而且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一句是重的……”
她笑著哼哼了兩句,心滿意足地走了。
而家裏的其他成員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騷擾,從此,有關她的任何有關結婚的事情,我們碰都不想碰。
我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的破球鞋,上麵沾了不少泥巴,這雙鞋陪伴了我兩年,我一直不願意把他丟掉,隻因他是席以參送的。
想到他我的心裏又泛起了酸楚,他跟我分手時候幽怨的眼睛和冰冷的手心,都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他夕陽下埋在陰影裏的側臉由於悲傷變得沉默,他甚至沒有挽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放手太決絕,讓他心灰意冷到連難過的話都不願意說。
飯桌上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奶奶講著講著哭了起來,她哽咽著說:“你大哥走了,我和你爸爸也沒有什麼期盼了,好在你弟弟他們都很乖,可以給我們的晚年一些依靠,可是沒想到你這個不孝的女兒竟然這麼捉弄我老太婆,你是不是不讓我們閉著眼睛進棺材!”
這次的局勢很嚴重,奶奶平時最忌諱就是說晦氣話,可是今天她竟然可以把死掛在嘴邊,並且聲淚俱下。我們終於不敢任其發展了,當我們要勸的時候,二叔開口了。
“我說姐,你不為我考慮,你也為爸爸媽媽考慮,他們老了,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看到你有個歸宿,你看三弟也要有孩子了,大哥的孩子們都長這麼大了,你呢,卻一個人在外麵漂泊,我們怎麼可能放心。”
大姑仍然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裏,但是我可以看到她泛紅的眼眶,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個時候突然很同情她。
“你倒是吱個聲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對我們顏家不好,實話告訴你吧,村裏的人怎麼議論我們老顏家你知不知道。他們說顏家有個女兒做了傷風敗俗的事,現在嫁不出去,你讓我們怎麼抬頭做人!”二叔激動地站了起來,情緒激動地說。
我驚異地看著他,這個平時儀表堂堂的辦公室主任,今天竟然對自己的姐姐甩出了這麼傷人的話,那麼,還有什麼事,是這個家族,為了名譽,不敢做的。
這個冬天,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