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悵彩雲飛,碧落知何許?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
總是別時情,那得分明語。判得最長宵,數盡厭厭雨。
——納蘭性德《生查子》
第一章
北齊,大慶六年冬。
朔風凜冽,大雪紛飛。
白日裏人頭攢動的長安街在黑夜的籠罩下寂靜得瘮人,空落落的,隻有時不時的烏鴉聲打破這死寂。
然而,長安街頭的安王府卻燈火通明,分外熱鬧。
“稟報老爺,那些受傷的弟兄們已經回到府中了。”
廳堂中,一名侍衛單膝跪地,低頭抱拳,血不斷從身上淌下,整個人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背對著他的安王靜默了一瞬,慢慢轉過身,淩厲的目光從侍衛身上掃過,
“不過是讓你們滅了那姓陳的口,這點事都辦不好?”
那侍衛忽的抬起了臉,竟使得安王臉色一白。
一朵血色薔薇從那侍衛的耳根處綻放,布滿了他半張臉,開得肆意而又張揚。
看到安王灰白的臉色,那侍衛複又慢慢低下頭,話語裏盡是無邊的恐懼,
“老爺,我們剛要動手時就遇上了暗衛,中了盅毒。那些武功高的剩下半條命回了府,其餘的都被暗衛活捉了去。”
那安王聽到這個消息,不禁連退幾步,攏在袖中的雙手止不住地發抖,麵如土色,
“暗衛你可有看到那些暗衛的統領?”
“稟報老爺,那些人都蒙著麵,除了”
他的腦海裏突然湧入剛剛那格外血腥的屠殺之景,強忍著恐懼繼續出了那人的名字,
“玉夫人。”
這日與安王府同樣熱鬧的,還有暗衛府的地牢。
一處審訊間裏,剛剛那令安王驚懼的玉夫人著一襲黑衣,斜靠在一把羊脂玉雕刻成的座椅上,嫵媚的眉眼裏卻是深不見底
的冷意。她抿嘴一笑,接過一旁手下遞上來的酒,輕啜一口,冷冷地瞥了一眼眼前那個已被鞭刑折磨的血肉模糊的安王府侍衛,
“還是不肯嗎?”
那手下剛想回答,卻被一個蒙著黑紗的女子製止住了,便默默退下。
那女子望著玉夫人,踱步向前,語氣裏竟有責怪之意,
“師父,都與您了幾回,這種事交給玉瑤便可,您又何必親自出手?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那玉夫人聞言,臉上破荒地露出了一絲溫暖慈愛的神情,將酒杯遞給她,嗔怪道,
“阿九,你大概是這世上唯一敢用這種語氣與我話的人吧。你師父是誰?怎會中這種兒的圈套。”
被喚作阿九的女子走到玉夫人跟前,緩緩摘下麵紗,同玉夫人一樣看向前麵那個奄奄一息的囚犯。
那女子正是暗衛府的最高統領,玉夫人的養女,玉瑤。因著她也是玉夫人的關門弟子——第九個徒弟,故也被玉夫人喚作“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