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天空盡頭的角落(1 / 2)

黑夜過去,地平線的第一抹光終於照入了這片大地。

冰山間響起了低沉的號角,黑暗的眼神漸漸褪去,寒風在幽穀中無聲遊蕩,徘徊在冰山與雪原的幽靈們跪拜著漫長的晝夜……

雪原上一抹黑影飛速的奔行,在他的頭頂,光明與黑暗將空分成了黑白分明的兩個世界,一邊是黑夜,一邊是白晝。

黑白的界線緩緩推移,陽光越過黑影的身體,在雪原盡頭顯現出一座座的冰山,地就像是一幅畫被緩緩的揭開。

黑影全力追逐著光影,身後的風雪被他拉出一片空白。

不刻,黑影便停在了冰山腳下。

圍繞著黑影的風雪散盡,露出一個身穿星袍的男子,男子看起來很年輕,一雙深邃的眼睛下卻仿佛裝有無底深淵。

他的身前坐著一位青衣老者,老者渾身掛滿了冰碴,像是一個冰雕。男子望著老者身後高聳入雲的冰山,微微的歎了口氣。

“看來你這一路走的不太順利。”老者開口道。

男子不話,隻是將身上的包袱扔在地上,麵對老者坐下,取出一個酒袋,自顧自的喝著酒。

老者見狀也不惱,隨手招來一個酒袋。

“我記得,書院有過禁酒令,還有……那是我的酒。”男子開口的瞬間,空氣仿佛變得更加寒冷,連風雪下落的速度都慢了幾分。

老者先是一愣,隨即仰頭咕咚咕咚的將酒袋裏的酒一飲而盡,咧嘴笑著:“有麼?那從現在開始,禁酒令解除了。”

“到底,你們書院都是一群偽君子。”

老者神色不變,輕聲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書院,從來都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男子不再理會老者,雪原再次恢複了平靜,縹緲的號角聲早已停了,雪原上到處都是閃著太陽的金光,仿若一片水晶海。

雪依舊在下著,仿佛它就是這片地永恒的定律。

不知過了多久,雪原地平線的遠處,朦朦朧朧的有黑影在閃動。

“看來你回去的路也不太好走。”

“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男子扔下幹癟的酒袋,抖落身上的雪,轉身走入身後的風雪之中,風雪裏還殘留著他來時的氣息,這些他來不及掩蓋的氣息,就像一盞明燈,指引著追蹤而來的人。

“你們可知道,我明知道趕不上,為什麼還是來到了這裏?”風雪裏傳來男子平靜的聲音。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幾股劍意卻毫不掩飾的釋放了出來。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隨手又招來一個酒袋。

“你們大概忘了,我不僅是摘星樓的少主,還是書院的學生……”

雨水從屋簷滴落,沿著青石的街道流向城外,酒肆的幡被吹的嘩嘩作響。

一支從北方而來的商隊停在了這裏,幾個大漢給馬車蓋上油布便匆匆的進了酒館。

離著城門的酒館本就不大,加上突如其來的大雨,此時更顯得嘈雜不堪。

“哪來的乞丐,出去出去。”

店二將一個破破爛爛的乞丐推倒在屋簷下,雨水瞬間將乞丐淋濕,乞丐掙紮著爬起來,蜷縮在牆角下,凍的發白的嘴唇和手指微微顫抖著。

已然入夏,這場暴雨卻比春雨還要寒冷。店二的記憶裏從來沒有遇到這樣邪門的氣,所以他決定趕快趕走這個乞丐,死在這裏可就麻煩了。

而就在他準備動手的瞬間,他感到了一股莫大的恐懼,店二本能的想要逃走,身體卻僵在了原地。

城裏走來一個人。

雨漸漸的變得大了起來,打在屋頂和街道的雨滴飛濺著發出不同音調的聲音,然而來人先前出手透出的氣息,卻是讓嘈雜的酒館驟然變得安靜起來。

那是一股殺意,在這座城裏能擁有這種殺意的人,隻有軍人,而殺意之純粹,能到如此驚人地步的人,卻隻有一人。

鎮北侯,吳柢。

這位整個王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王侯,踩著積水,不急不慢的走向這座酒館。

先前入館的大漢為首一人的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右手不自覺的伸向腰側的刀柄,這樣的氣息太過熟悉,來自北方的人,怕是沒有人不熟悉這股讓整個塞北都膽寒的氣息。

吳柢並未在意大漢的動作,隻是走到乞丐麵前伸出手,輕輕的將他拉了起來。

“一壺酒,一碗麵。”

直到聲音傳來,店二才發現自己已經可以控製自己的身體,他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掌櫃,飛快的奔向了後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