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該斷則斷,不斷更亂。
翌日清晨,我端著一碗熱粥,慢慢的走向被方墨早已布好結界的暮子言的屋子。
“阿夭……”身後小白關切的聲音陡然想起。
“沒事,我會處理好的。”端著托盤,我回頭朝著小白牽扯出一絲笑容,如此安慰他道。
身後的方墨也是拍拍他的肩膀說聲“讓阿夭自己去吧”便攬著小白往一邊去了。
望著方墨與小白轉身而去的身影,我暗地裏稀吸了一口氣,然後,推門而入。
白紗帷幔出,暮子言仍是在安然的沉睡著。
俊朗的容顏上,眉毛是微微揪著的,長長的睫毛鋪在臉上,薄唇緊緊閉著,似乎在做著什麼不好的夢。
將粥放在一旁,我拿起一邊的毛巾沾了了水弄濕後,輕輕地擦著暮子言微微沁出細汗的額頭。
剛剛擦到額角,我的手便被一隻大手有力的捉住。
“阿夭……”
長長地睫毛瞬間打開,一雙明眸便直直的落進了我的眼裏。
我手一頓,然後慢慢地試著將手從暮子言的手上抽出,一邊笑著說道:“子言兄,你醒來了。”
暮子言仍是捉著我的手,看著我的臉好一會,才將我的手鬆開,複又閉上眼睛說道:“果然,這是在做夢……我情願,永遠不醒來……”
我將毛巾從他額頭拿開,然後定定的看著他。
感覺的到額頭一涼,暮子言猛地又睜開了眼睛,看著我說道:“不是夢麼?”
我點點頭,轉身從旁邊端過粥碗,笑著對他說的:“是的,你醒了,不是做夢呢。”
“阿夭,真的是你麼?”猛地一個坐起,暮子言一把抱住我,不可置信的說道。
被他這麼猛地一抱著,我手裏的粥碗差點就被打翻,我一手舉著粥碗,一手請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是的,是的,是我,你醒來了喝粥好不好?”
暮子言還是抱著我,不複說話。
我亦是不敢動作,就這樣舉著粥碗,等著暮子言將心情平複。
好一會,暮子言才放開,將手垂著被子上,垂著眸子喃喃道:“不對,不對,我一定還是在做夢,他們說你生病了,我也生病了,他們還說你要走了,是不是?”
猛地又是像想到什麼似的,伸手要奪過我手裏的碗,情緒激動的說道:“不要,我不要喝,這是你的血,我不要喝,阿夭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子言,你看,這是粥,是白粥。”見著他那麼激動,想必所有的記憶他都回想了起來,我索性將粥碗往他眼皮底下一呈,笑著說道:“不信,你看看?”
暮子言仍是狐疑的盯著那碗粥,“也許,你用了幻術。”
“我沒有必要這樣做,不是麼?來,我先喂你喝粥。”我慢慢地挖了一勺,輕輕地遞了過去。
暮子言緊閉著嘴唇,好一會才說道:“我記得,我手臂受傷那會,也是你來喂我的。”說完,便張開嘴巴,將粥咽了下去。
我不複說話,隻是一勺一勺送了過去,腦海不時的湧現這之前子言手臂受傷那會,像個小孩子一般吵著要我喂粥的情形。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可是,卻是不同樣的心了。
時間,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東西,竟然在這麼短短的光景中,換了各種心情。
亦是一口一口的喝著粥,暮子言慢慢地說道:“我原來以為,隻要堅持了,就是可以的,可以沒有任何的距離,不存在什麼隔閡,不管時間,不顧地位……”
繼續咽了一口粥,一顆淚珠從暮子言的眼眶中滾落而出,子言說:“我也以為,可以當真什麼也不知道,也這樣自欺欺人了許久,以為將薑宏的事情解決了,便能慢慢地來維護我們之間的感情,我甚至想過,不要這暮氏王朝,不要這榮華富貴,讓自己活的自私一點,伴著你恣意江湖,就像先前那樣,可是……”
暮子言突然雙手掩著麵,哽咽起來:“可是,暮氏子孫,容不得我這般為這私情拋棄大義……”
望著這樣的子言,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是淚流滿麵的,卻又不該說些什麼。
如今這般,說什麼也都是沒有意義了吧,聰明如他暮子言,怎麼會不知道?
一股熱流從我鼻腔滑落。
我亦是端著粥碗,呆呆的看著傷心至極的暮子言。
已經是抬起頭看著的我的暮子言見著我這邊,亦是慌亂的拿起袖子替我擦拭著必須,一邊哭一邊笑著說到:“還說沒事,你看你,又流鼻血了,怎麼會沒事,怎麼會沒事……”
擦拭了好一會,複又俯身抱著我,仍是哭著重複著那句話:“怎麼會沒事,你這個騙子,怎麼會沒事,怎麼會……”
任由子言這般抱著說著,我也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吐出一句:
“子言,對不起,對不起……”
暮子言的身子明顯的一抖,隨後,才慢慢地鬆開我,扶著我的肩膀,暗沉黝黑的眸子看著我:“你還是親口將這話說了……”
我淚眼朦朧,看不清子言的模樣,隻得一個勁兒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暮子言仍是那樣看著我許久,才歎了一口去,輕聲問道:“阿夭,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一驚,一把抹開淚眼,怔怔的看著他:
“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