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不過是一個簡單的追蹤符,且這道符老早便失了效果,隻是子言不說,我便也不去點破;子言不去解咒,我亦不拂去。
有些事情,你不說我不語,且當作彼此不知,隻是如今這番光景,怕是留著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方墨頗為驚訝的看著我的手腕好一會,終於問道:“阿夭,我沒想到你還留著……”
慢慢的別開頭,我望著窗外的秋風稀疏,吹著葉子嘩啦啦的搖曳著,淡淡地說道:“大叔,如今我沒有了修為,你就幫我把這符痕拂去了。”
方墨點點頭,輕輕一彈指,便見著這符痕處升起一層淡淡的墨煙,符痕隨即不見蹤影。
一直站在旁白的小白淡淡的看著這一切,可內心卻是翻騰來翻騰去了許久,說不出要多難受就又多難受。
匕鋒一過,一股嫣紅而下,像是一道紅線,卻是沒有個圓滿的結局。
心裏頭的複雜情緒,早已蓋過了手腕傷處的疼痛,看著那青花瓷杯慢慢高漲的血液,不知道怎麼的,鼻子一酸,兩股鼻血又是刷流而下。
小白見狀,慌忙中找不到絲帕,隻能用自己的袖子替我擦著,我望著被我鼻血染紅一大片的潔白袖子,先是一陣的惋惜,隨後又是撲哧一下。
小白柔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手疼了?”
我搖搖頭,看著那道流向瓷杯的雪線,笑著說道:“大師說每日取三次血,我想我鼻子也是是不是的流著血,要是鼻血可以的話,我是不是就不要一天疼上三次了?”
方墨一聽,忍不住抽了抽嘴巴,喃喃的說道:“這,阿夭,鼻血,這鼻血,如何能……”
小白也是忍不住點了點我的頭,嗔笑著說道:“阿夭,隻有你才能想得出這種爛主意……”
不經意間望了望床上的暮子言,我吐了吐舌頭。
第一次取血,雖然不見得有多痛,量也不多,可是每日三次,一次一杯,加上我身體剛剛複原,修為全無,在第二日便已經虛弱的蒼白無力,走路也是輕飄飄的。
若不是有著東華帝君那瓶藥丸護著心脈,加上每日葉子青為我護著,也怕是早已又是早早的先暮子言去了地府。
第三日之後,我和小白還有葉子青便在後院的一個少有人往的屋子住著,不讓任何人進來,也不往暮府前院去。
此處方墨早已布下結界,除了他,任何人也無法出入。
每日到了取血的時候,方墨便來,然後又將鮮血送去為暮子言熬夜。
如此這般讓暮王府隻字不提我回暮府的消息,一是因為當日我的不辭而別,決定不在見他,便讓他知道我便再也不會出現他麵前,好讓他斷了所有的念想;二是也不想讓暮子言知道我用血換得他生的這一事情,倘若讓他知道,以他的性子,便是即使自己死去,也不願再繼續喝下去。
好幾次,看著麵色蒼白的像一張白紙的我,方墨拿著匕首的手顫抖的厲害,最後忍不住多門而逃,隻得由我自己動手,將原先的口子劃開。
第五日的時候,我已經隻有在葉子期扶著才能走動幾步了。
方墨傍晚來的,滿臉激動的說,子言呼吸已經平穩,心脈也平緩起來,早上睫毛還動了幾下,估摸著再過一日便可以醒來了。
說完,方墨一臉激動的握著我手說道:“阿夭,在堅持幾日,子言就好了,你也不要再受苦了。”
身子越是虛弱,我流鼻血的次數卻是越來越多,並且不定時。
而小白和葉子青卻是幾近要哭了起來,一時為暮子言要醒來而高興,而是為我每況日下的身子擔心。
我扯了扯早已無血色的嘴唇,笑了笑。
可是這一笑,又是生生的扯出兩股鼻血出來。
小白一把噙著眼淚一邊又將隨身帶著的絲帕為我擦拭著鼻血。
一時,大家都沉默。
彼此大家的心裏都明白,這樣的日子至少還要再過十天才能結束,隻是我如今的身子,帝君的藥再好,也經不起一日三次取血的頻道。
是夜,小白擁著我坐在院子內,滿地都是碎了一地的慘白月色。
靠在小白的懷裏,因為過多失血我已經整日的昏昏沉沉的樣子。
小白一隻手揉著的額前的碎發,望著院前桂花樹上那斑駁的月色,細細的聲音從頭頂處傳來:
“阿夭,待子言好了,我們就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