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三天就是五月初五端午節了。
這不是重點。
重點的是再過三天我就要且必須要被踢出家門到所謂的江湖去修行。
但對於我這個天生好吃懶做的小桃樹精來說,外出修行這門必修課簡直是讓我去外麵自殺或者被殺。
按照我們桃樹精家族的一貫傳統,所有小桃樹精在及冠或者及笄那年要離家外出修行,直白的話就是,被強行踢出家門去江湖自生自滅,一年之內不得回家。
一年之後,回得來就是修行圓滿,回不來的話,要麼是玩的樂不思蜀早已忘了爹媽,要麼,也許是……被迫害了。
本來按照族規,所有的小桃樹精必須要在三月桃花盛開之際離家出去的。我一麵是因為在家好吃懶做慣了,一麵是深受前年堂哥桃葉頂著那一身慘不忍睹的疤痕爬回來的場景嚇的,對外麵著實提不上什麼興趣,於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餓死或者被其他各種死掉,便在那段大家都忙著拾掇拾掇行李的日子耍盡了所有的小伎倆並最終用一招自殘躲過了這一遭。
那個時候,在全族幾十號人,哦不,幾十號妖類似生離死別的場合下準備送走我們七個小桃樹精的時候,我在事先倒插在路旁的桃樹枝上“很不小心”的一個趔趄把肩膀重重的插在了那鋒利的樹枝上,然後在意料之中昏死了過去,也在意料之中的被留下來養傷。
據說當時血流如注的場景甚是煞人,嚇的我那當族長的老爹桃怪一腳把剩餘的六個小桃樹精崽子踢下山路,然後抱著我就直奔家。
其實弄得這麼的大的動靜本不是我的原意,原先自殘也不過是裝個樣子,我還沒有傻到要拿自己的小命來賭這麼一趟江湖。
但自古有句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鬼曉得那天我是得罪哪家土地神了,一個假趔趄還真是摔成了真跌倒,那一刺簡直要了我半條小命。
於是我在外出修行之前便悟出了人生中第一個哲理:果然,搞小動作是必須要付出代價的。
我如願的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躺了半個月。
有一天,堂哥桃葉坐在我床沿像模像樣的慰問了一番之後,突然眼珠子一轉,俯身將嘴巴湊在我耳旁,輕輕地說道:“我說阿夭,你這自殘的技術也太爛了吧,除了你那一摔演的真之外,其他的我都沒臉點評了。”
“你……”我躺在床上,聽的天雷滾滾,猛然岔起一口氣僵直了身子,這家夥怎麼就看出了?
“你瞧瞧那樹杈削的那麼鋒利,又那麼很不湊巧的倒插的那麼直,還那麼不隱蔽的顯擺在路中間。”桃葉直起身,很是風流倜儻的輕輕搖著紙扇白了我一眼,歎一口氣,然後繼續丟給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說你就不會想個其他法子麼,比如說就這山路一滾,摸個石頭一磕什麼的也行啊,非要弄得個鮮血淋漓的。”
“你那什麼鬼主意哪一個又不是鮮血淋漓的。”我又一口氣岔在了胸口上,夾著肩上的傷痛,就差沒背過氣去。
“嘖嘖,”桃葉仍是不鹹不淡的搖著扇子,繼續望了我一樣,“我說江湖就有那麼恐怖的麼,非要把自己弄得差點殘廢了也不願去?”
“咳咳咳,”忍著肩上的劇痛,我微微的欠了欠身,“還不是被你當年回來的時候嚇得。”
“哦,是麼?”桃葉桃花目一轉,將臉笑成了一朵桃花,然後拿起扇子慢慢的遮住半張臉,又湊了過來。
“有一件事,我憋在心裏太久了,覺得再不說出來我都快要憋成內傷了,阿夭你要聽麼?”
我很是好奇地向他挑了挑眉。
“其實,”他故意頓了頓,然後繼續,“其實,我那時是故意的,你們還小,自然看不出那一身的傷都是障眼法,你覺得,像我這樣的法力高又風流倜儻的妖怎麼可能那麼狼狽。”
“你故意的,為毛?”我表示十分的不解。
“嘿嘿,我覺得,嚇嚇你們這些個小崽子門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我一腳踹下了床底去。
“你看你,又調皮了不是。”桃葉扶著腰從床底下爬起來,好脾氣的拍拍衣服,不跟我一般計較般的拿著紙扇戳了戳我的額頭,“別以為你玩自殘了就不會被踢出家門,弄的這麼大一傷疤終局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以後這種自討苦吃的虧本生意還是少做的為妙。”
他見我半張著嘴巴瞪著眼不說話,又用紙扇戳了戳我的臉,繼續歎道:“我本該想到,就你這顆腦袋,能弄出個正經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