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何為酷吏?濫施刑法者也。李唐立朝三百一十二年,曆二十六帝,青史留名者不少,遺臭萬年者亦如河沙,此間酷吏,首推景宗年間的大理寺卿卜如凡。

卜如凡,宣德六年甲科狀元郎,洛公之耳孫,景宗朱筆禦拔的光祿大夫、大理寺卿,在位二十二年間羅織黨羽,迫害忠良,勢力鼎盛之時皇家親王都要看他眼色,後英宗繼位,欲施新政,卜如凡一幹舊黨多加阻攔,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將卜如凡淩遲處死,活刮九年,遂卜家貶出京城,落寞常地。

“小公爺,且回席吧。”

離都不是洛城,京畿官吏也不是州縣牧員,其間的盤根錯節道不清,許是當麵一笑謙讓,背地裏誹謗洛公後人不知禮節。

卜藏鋒此刻做了靜默,當年爺爺在時,有人還畏懼太爺爺的餘威,到了父親這個洛川令手中,卜家便如那滿朝泥沙混入河底,空有公爵頭銜,威儀不複當年。

“若非枝頭凋零,誰願做那跳梁小醜。”江重山舉杯邀月,對空閑歎,不說人,亦是說人。

卜藏鋒背影一頓,失落回席,收拾小木案,青衣侍者又端來酒菜,卜藏鋒吃相未變,隻是再不抬頭客套。

約過一刻鍾後,劉景申執卜淑兒柔荑走入庭院,對眾人道了一句客氣。

“飯菜簡陋,招待不周,諸位海涵。這是我家夫人淑兒,洛公卜遷仁之後。”

卜遷仁,原常國大將軍,後為李唐車騎將軍,以神速用兵著稱,是當年兵權謀之大家,列在文武廟第五席,是聖太祖陵唯一一位鑄銅像的武將。

世代簪纓,權柄通天,隻可惜出了一位卜如凡,當年卜如凡是常係官員的黨首,機緣巧合下與河石王定了兒孫姻親,輾轉四代卜家嫡係都是男兒身,無奈之下洛川令隻能從旁係收一庶女促成這段姻緣,試圖挽回卜家一蹶不振的局麵。

“拜見世子夫人。”外庭院一係官員紛紛起身,討上位者歡心。

“諸位請坐,盡情飲宴。”

其實雙方定的吉日在九月初一,但劉景申非普通人物,不受禮法約束,行為舉止略顯輕浮放浪。

“淑兒,且去敬酒吧。”劉景申指了指江重山的位置,交朋友自然要盡一份心力。

卜淑兒微微點頭走至席間,帝都官員紛紛側目。

“恩公,且受淑兒一杯水酒。”卜淑兒情真意切,邀江重山盡飲杯中酒。

“不必掛懷,姑娘歸宿上佳,願你一生安寧。”江重山起身受了這份情,帝都官員同時也記住了這個瘸子,打上了並肩王府的標簽,有利於江重山日後在帝都行走。

值此刻,一位持刀衛士衝入庭院,右臂齊肩而斷,血液染紅甲胄,滿目不見痛覺,全是惶恐之色:“小王爺,末將失職。”

劉景申聞言雙目微微一張:“廢物!何物被盜?”

“祠堂……被搶。”將領未說盜字,而用搶字,可見飛賊之強悍。

“哈哈哈!有意思,劉家的祠堂被盜了,真是荒天下之大繆,這種奇景無人欣賞可惜了,諸位,隨小王同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