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匕見(1 / 2)

風雪交加的寒夜裏,戴著枷鎖的惡鬼正被神靈鞭打著趕去服刑,蹣跚在布滿尖棘和石礫的泥濘道路上。

神靈不停的催促,惡鬼則痛苦的哀嚎。

我是風雲變幻中的亂世棋子,我是堂不肯接受的壞蛋,我是渴望自由和解脫的罪人……

我想做一匹野馬,一隻鳥,在一望無際的大地和空奔放著生命的光輝。

可老總是不盡人意。

我叫唐軻,與荊軻的名字僅有一字之差,但希望我們的命運不要相似。

民國十三年,我正走在豐林縣的街上,本地商會會長劉登貴在府宅設宴,慶賀納新之喜。

鄙人要去送一份大禮,奉王旅長部下葉處長之命,刺殺劉登貴。

喏,這個穿著風衣,戴著禮帽,蹬著皮靴,裝扮如同紈絝子弟的年輕人就是我。

街上的人流車輛,三三兩兩的往劉府去了。

我穿過車水馬龍,到香煙鋪買了一包“黃金台”,悠然信步前往劉府。

“大慈大悲…大慈大悲…”

突然,半路遇到一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乞丐,臥地橫阻我的去路。

碰巧身負重任,討個好彩頭。

翻兜摸錢的時候,無意間打量乞丐,發現他的腿斷了半截,是個殘疾。

我心生一縷憐憫,問他,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其實我是熱心腸,隻不過別人很難看出來。

乞丐低著頭不言語,沉思了片刻,竟掉了幾滴熱淚。

隨後,他開口講道:“我原來是這兒的買賣人,有個茶樓,日子還算不錯。後來劉登貴想要買下茶樓,我回絕了,他便吩咐手下人把我媳婦和閨女抓走了……”

到這裏,一個五尺男兒嗓音越發的哽咽,我點燃一支煙遞過去。

他猛吸幾口,鼻子抽搐一下。

“她們都被他玷汙了,我拿著刀帶領幾個夥計去拚命,無奈,他人多丁壯,還有洋家夥,我的腿被打折了,警察廳也有他的人,茶樓被查封了,財產也被收繳了,閨女媳婦都瘋了……”

最後一句話是伴隨著嚎啕大哭的。

不得不,劉登貴的為人行事,不顧及人性,不忌憚理,遲早會遭報應,終究難逃一死。

我掏出幾個銀元作為救濟,大步流星匆匆遠去,黑白無常尾隨其後。

閻王下達了最後通牒——死刑,他老人家授予生殺大權,由我親手來處決這個極品王八蛋。

劉府門外,兩位老總負責站崗警戒,人模狗樣的。

門內有一個胖子,留著兩撇胡子,一臉財迷相。

一邊收禮物紅包,一邊登記在紙頁上。

我將準備好的紅包給了他,胖子笑眯眯的問:“您哪位?”

我清了清嗓子,思索了一下,脫口而出三個字:“倪!大!野!”

“哎,好咧!大野先生您裏邊請~”

進到府內,真是高朋滿座,喧囂熱鬧。

尋個空位子坐下,環視一周,好像主角還沒出場。

看著滿桌的佳肴美饌,飛禽走獸,應有盡有。

還有這……這是什麼?

仔細一瞅,好家夥,盤子裏的玩意兒耷拉著大鉗子,而且渾身帶殼。

這麼硬,嚼的動嗎…

由於很饑餓,我決定先墊墊肚子,畢竟那紅包是我半年的薪餉。

酒足飯飽之後,我抹了抹嘴,瞧見正屋出來一個人,一身黑袍,戴著禮帽,挺著大肚子,好一個春風得意,滿麵紅光。

我低聲詢問旁邊的人:“那是誰呀?”

那人看了看我,笑著:“你可真行,那是大名鼎鼎的劉老爺,劉登貴!”

我裝模作樣的憨笑,應道:“嘿嘿,是啊,是啊,見識了,見識了。”

摸一摸腰後的駁殼槍,一共上了十顆子彈,足夠讓他變成骰子了。

定了定神,起身動手!

不是吧……

一瞅才發現,周圍隱藏著不少槍手,雖然沒有全副武裝,但手時不時伸到腰後,不是摸槍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