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消失(1 / 3)

今早的陽光不是十分明亮,空氣中漂浮著許多灰塵,是不是消失的人的灰土呢。此時的街道上沒有任何的行人,隻剩下貓呀狗呀在四處徘徊。人類大概已經滅絕了吧,我想。這絕不是一種臆想,而是一個十分接近的事實。

三前有新聞報道了達達市居民神秘消失的情況,這期間我一直待在房子裏沒有出門。由於食物短缺,我昨在達達市隨便找了一間屋子住下。那是一間沒有上鎖的普通民宅。這個空無一人的達達市,已經不會有誰會去在意我的肆意妄為。

在這個沒有人的達達市也不是不是毫無生機,樹木照常生長,野花也四處現出蹤跡,隻是已經沒有行人在旁匆匆走過。街道上,一隻黃色的土狗在四處溜達,起初它盯著忽然出現在街道的我,但很快它就失去了興趣,繼續在街道上尋找著它的午餐。

找定住所之後,去附近的超市拿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回到了暫居的屋子。雖然超市能夠利用的食材還很多,大多已不太新鮮,挑了些還能食用的蔬果,帶了回去。接下來也沒有更多的計劃,達達市人都消失了,其他地方大概也是如此。現在我唯一需要的做的大概就是努力活下去或者不活下去。當然我也可以去找找是否還有誰活著,對此我並不抱有希望。

擰開燃氣爐的開關,電火花點燃了燃氣,火焰在水壺的底部淌開。望著不斷擺動的火焰,我思索著事情的原由,原本混沌的情緒又陷入了一陣惶恐之中。我知道,這樣的狀況很有可能就是我造成,即使並非我的本意。回想著九前的事情,那奇怪的東西與這樣的現狀有著難以言的聯係。

九前是一個大霧,原本準備窩在沙發的我聽到了電視裏播放著一則新聞:昨夜一顆隕石經過大氣磨損最後消失在達達市上空,在達達市附近的山林可能有塊的隕石碎片,請在附近山地尋找隕石的愛好者注意人生安全。

在氣好時,我會去附近的山林散散步。原本可以不急於在這樣的霧出門,但是對附近山林道路十分的熟悉,我換上了登山的鞋和外套出了門。

按照平日走的路徑,大約會在八點回到別墅,這卻出了狀況。林間的大霧的確對我造成了幹擾,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進入了一條從未走過的山路。達達市處於丘陵地區,附近都是竹林和杉樹林,住在林區的農戶也不少,十分容易就可以走到土路上。對於一時迷路,我沒有太過擔心。步行二十分鍾之後,我走到了一處洞口。我決定進去瞧一瞧。

山洞內的光線不是十分充足,隻能大致看到石壁的輪廓。聲音在這山洞中被成倍的放大,風在洞口竄動,水滴從石柱上滴落以及石塊的滾動。我將手伸到了水滴滴落的水池中,池水冰涼刺痛皮膚。正當我準備抽回我的手時,一個透明的膠狀的奇怪生物從水中貼到了我手背的皮膚上。這樣一個如同鼻涕蟲般的生物令人感覺既恐懼又惡心,我起身向後跳開,將這奇怪的生物摔在了地上。再次看著透明生物時,惡心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卻給人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

望著它,我內心有一種對話的衝動。一種窸窸窣窣的聲音開始在洞穴中蔓延,它在與我對話,然而無法知曉聲音所代表的的含義。充斥在洞穴的聲音刺痛著我的腦袋,意識變得恍惚,我開始出現了靈體分離的感覺。就在我的大腦疼痛得難以忍受的時候,它卻突然消失了。我抱著頭蹲在地上看著這昏暗的山洞,此時風已經停了下來,洞中凝結的空氣令我頓時毛骨悚然,我急忙向來的方向逃離。

晨霧已經消散,十分順利的走回到了熟悉的泥土路上,不遠處便是出發時的鐵門。推開別墅的大門,身體已變得有些乏力。穿過客廳來到了餐廳,慘白的陽光正透過廚房的窗戶照亮了放著水壺和花瓶的左半邊的餐桌,一隻玻璃杯豎立在餐桌右側的陰影裏。我在玻璃杯邊坐下,看著透明的玻璃杯,讓人感覺透明生物正存在著的錯覺,叫我腦袋又隱隱作痛。我將玻璃杯放回了櫥櫃,換了一隻瓷杯。

水壺的按鍵發出了一道聲響,跳向了停止的一側,水開了。將開水衝入瓷杯中與這可能是咖啡豆粉的粉末混合,喝著苦澀的廉價咖啡,不安的心情終於有所平靜。

我開始將自己從一個奇幻故事中脫離出來,合上故事書的最後一頁,可我無法知曉故事尚未完結。當我漸漸融入餐廳的整體環境之中時,這彌漫在整個廚房的咖啡的氣味,來自遙遠地方的山雀的開始叫喚。它們都有著一種過分強烈的感覺,我的頭又開始刺痛了起來。氣味如同在鍋中熬煮的糖漿,聲音如同在空中盤旋的飛機,陽光也變成了一道道耀眼的光束。

用手按著難受的頭,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躲到了被子中。刺痛的感覺漸漸消失,一個奇怪的聲音自內發出,是腦子中的人在著無法理解的話語。聲音十分的厚重,缺少起伏,如同寺廟中的鍾聲。頭腦昏昏沉沉,在將變成崩裂的石頭前,我失去了意識。

現在所住的地方,是老劉家的別墅。這兩老劉去了省城,進行每年的全身檢查。兩前司機開車帶他去醫院,我準備了些資料交給他,關於老劉身體狀況的日常記錄。明老劉結束檢查後,司機會去接他,他們大約上午十一點左右到達別墅。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淩晨四點十二分。沒有奇怪的聲音,沒有刺眼的光影,回想時卻會有一種空洞的感覺。似是眨眼之間,但是我去感覺非常的疲憊,像是去了哪裏,見過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就像剛剛結束的夢境,在不經意間,一切已經無從回憶。

坐在落地窗的下桌旁,窗外是院裏的一片竹林,沒有光亮的朦膿中,一切都無法辨別。呆呆地望著黑影,我在試圖去回想,記憶的路線四處隨意的跳轉。

三年前,我辭去了醫院的工作。當時父親並不讚同我的決定,但他也沒有太多勸阻的話,隻是希望我再考慮。他是那家醫院的內科醫生,畢業以後我一直與他一同工作。辭職的原因倒不是因為父親,要明具體的原因,我一時也不上來,隻是某有了這樣的一個想法,或許是厭倦了吧。

“接下來有什麼準備。”父親坐在他的辦公桌旁,我桌子靠牆的木椅上,就如同受訓的學生。

“先四處去看看。”

“也好,就當放個長假。”父親手裏拿著一個藍色文件夾,桌上堆著許多的書和文件,繁雜但是並不顯得淩亂。“早點回來。”

“嗯。”

辭職之後去了許多的地方,這些地方有著相似的房子,相似山和水,也許有著不同的人。與他們留不下隻言片語,尚未瞧見他們生活的影子,我已去往新的地方。我沒有想過要回去,至少暫時不會。在我與父親的關係中,沒有任何的衝突,衝突無從產生,早已在互相體諒中澆熄了苗頭。在不斷遠離中,我想去尋找新的東西,來自父親之外的東西。

上周和父親通了電話。他問我到哪了,錢夠不夠,有沒有遇到麻煩。我一一回答,一切都很好。雖然事實上我的存款已經快要見底,我開始尋找我的暫留之地,我乘坐火車來到了達達市。

會來到達達市並不是一個偶然,母親住在這個城市的某一個地方。我來到達達市並不是為了來見母親,僅僅隻是一次故地重遊。在四五歲的時候,母親曾帶我來過這座城。關於母親與這座城市,難免會讓我想到,母親是否那時已經開始,這不得而知,對於我來也不重要。

每當想起這座城,有一種氣味停留在我的記憶中。那時我站在一棟四層的鄉鎮樓房的門口,一樓的大門敞開著,大廳裏一台碾碎秸稈的機器不停的運轉著。空氣中彌漫著粉塵的氣味,我望著機器聞著空氣的氣味,一時忘記了母親。當我回過神來發現我隻剩下一個人,頓時撕心裂肺的在門口大聲嚎哭起來。

如今的達達市與記憶中已大不相同,這裏有著零星的高樓和一條十分寬闊的主幹道,有著一個城市的遠大未來。我站在街口,路邊的喬木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杈,道路上零散的落著來不及清理的落葉。這時有兩個高中女生從樹下經過,一片枯黃的落葉飄到了其中一名女生的眼前。她伸手抓住了葉片,將葉片夾到了書中。我也曾盼望著在這座城市留下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