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看著崔源，等著他的回答。
崔源原本四平八穩的表情略變，眼皮抖了抖，“是提過，但……”
“但並沒有說是誰是不是？更沒有提到你家崔三郎是不是？”景玉打斷崔和的話。在他看來，文臣肚子裏麵麵花花腸子多，尤其是文臣之首的崔源，肚子都能當迷宮了，所以最好不能讓崔源多說什麼。
崔源皺眉，點了點頭，“是。”
“那整個玄都城內的流言呢，你崔家知道還是不知道？”景玉又問。
崔源頓了一下，景玉到底想幹什麼，想用這種方法逼迫他們承認崔瑾和景寧的婚事嗎？怎麼可能？
他臉上緊繃，但是又不能說不知道，隻道：“既是流言，那……”
“哦我知道了，”景玉又一次打斷他，“你想說流言止於智者，畢竟你們崔家不能見到一個解釋一個，是不是？”
崔源：“……”
“是。”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
景玉點點頭，“好巧，我們景家也是，畢竟眾所周知我們景家武將出身，沒那麼多繁文縟節的講究，也常常被這玄都城內的人笑話不知禮，不講理，所以我們家還真沒有人把這流言當一回事兒。”
“不過……”景玉頓了一下，看著崔源又問道：“左相大人，流言一事，既然你我雙方都不曾在意，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問，左相大人緣何看中了安寧伯府的大娘子？”
景玉話音落下，大殿上不少人低笑出聲。
什麼狗屁的不在意，不在意你問這是什麼意思。
景玉才不管這些，他緊緊盯著崔源，見他不開口，又問了一遍，“左相大人是不好說還是不方便說，不過就是想知道左相大人緣何為你家三郎定了一個名聲不顯的娘子，畢竟這滿朝文武中有不少人家中有適齡的女兒，隨便找找，也比那桑大娘子強吧。”
景玉這話倒是有不少人認同，一個個也顧不得笑了，豎起耳朵想聽崔源解釋。
崔源嘴角抖了抖，“大殿之上，衛國公一直問這些未免有些失了體當了。”
景玉眉一揚，“怎麼，左相大人不敢說。”
“衛國公……”崔源皺眉，正待說什麼，一直沒出聲的建安皇帝開了口，“朕也想知道，崔愛卿不妨說說。”
崔源心下一懍，不太明白建安皇帝為何突然開口。
他垂下眼皮，想了想景玉之前呈的折子，說什麼要狀告崔瑾和桑瓔霓謀財害命，景玉這會兒在大殿上一直糾纏這件事，難道與此事有關。
崔源想了一會兒，話在肚子裏滾了好幾圈後道：“回陛下，微臣替小兒定下桑家大娘子，自然是因為桑家大娘子知書達理，微臣曾親眼看過桑家大娘子所著文章，文采斐然不下一般男子，若非女子身份限製，今年科考結果還未可知。”
大殿上不少人嘩然，沒想到文人之首的左相竟然這麼極力誇讚桑大娘子，但心裏已經把桑瓔霓的地位拔高了好幾層了。
一時間，不少人看景玉的臉色都變了。
嘲諷之意，撲麵而來。
景玉卻不理，繼續追問道：“奇怪了，桑大娘子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左相大人緣何能看到她的文章？”
“是下官。”崔瑾站了出來。
“這麼說來，崔大人和桑大娘子私下裏早就認識了？”景玉又問。
“是。”崔瑾不想一直在大殿上被這樣來回問及私事，便道：“下官曾偶然見到過桑大娘子的文章，欽慕其才華，故而才求了父親求娶的。”
景玉點了點頭，“看來是崔家三郎傾慕桑大娘子，確實是美事一樁，不過……”
景玉話音頓了一下，眼神冷厲起來，“崔大人，既然你已經和那桑家大娘子定親了，也從未把這玄都城內的流言放在心上，與我女兒關係清白，那我問你，你定親之後，緣何帶著那桑大娘子來我府上找我家乖女，還要我家乖女屏退左右與她私話？”
景玉忽然變臉嚇了不少人，崔瑾一時間結舌，不知道說什麼了。
而這時，才有人把景玉整個在朝堂上各種扯東扯西的過程捋了一遍，原本以為他隻是無理取鬧的，現下都有些凜然了。
無論是崔家對流言的態度，還是後來和桑家的親事，似乎都在為這一刻做準備的。
但是同樣也有不少人看崔三郎的眼神隱隱帶著狐疑，是啊，既然不在乎又定了親，為什麼要帶著未婚妻去人家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