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卑微著,帶著祈求,這輩子,她幾乎沒這樣過,她總是將頭顱抬得很高,好像仰著腦袋就會高人一等一樣,可如今,她低頭了。
是因為深愛嗎?所以願意放下所有的自尊?
也不一定吧。
可能她隻是不知道自己這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麼,她以為是權勢,可是當這些已經不可能成為她的,她就想隨便抓住一個,就哪怕是愛情也好。
她能感覺到粘腥的血液從傷口處往外冒,粘在匕首上,粘在她的手上,她握住匕首的五指顫抖著,慢慢鬆開……
向琛濃眉微蹙,身體失去平衡,雙腿不受控製的差點跪倒在地,他站穩,轉身。
秦北搖頭,雙唇一張一合,音色顫動,“對不起……”
一行人從遠處狂奔而來,瞬間,這寂寞的山上似乎熱鬧了許多。
“向琛!”一聲穿破夜空的尖叫。
梁青雅撥開陸蕭和滕野跑過來,而眾人在看到即將倒下去的向琛時,紛紛慢了下來……
隻看著梁青雅仿佛瘋了一般往前衝。
“向琛!”青雅想接住他,卻與他一起跪倒在地。
向琛吸氣,釀出淺微的笑來,“我沒事。”
青雅扶在他腰間的手觸碰到一大片的血跡,她顫抖著滿是血跡的手掌,強忍住即將湧出的淚水。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她嘶吼著,衝著陸蕭吼著,那一張猙獰的臉,那仿佛用盡全身力氣的嘶喊,無一不讓人動容。
“向琛,不準死,不準死知不知道!”她手足無措,撕著身上的晚禮服,撕了半天卻怎麼也撕不開,她抿著淚,像是一個無助的瘋子。
向琛歎出笑來,氣息不穩的輕咳,看她像個孩子一樣跟晚禮服發脾氣,看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他撐住身體,將她的雙手穩住,“我真的沒事,別怕。”
青雅晶亮的眼睛看著他,數度哽咽,她故作鎮定的責怪他,“辰辰出生到現在,你做過幾天爹地該做的事情?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他養這麼大,養得這麼優秀這麼可愛,你呢?你那時候都去哪裏了?你在哪裏逍遙快活呢?我告訴你向琛,你如果再拋下我,我不會再管辰辰,不公平,不公平你知道嗎?孩子是我和你一起生的,憑什麼都是我來養?你不準睡,不準睡!”
看著向琛笑著眯上眼睛,她慌了,扶住他肩膀叫他,恐嚇他,“不準睡!你如果敢拋棄我,我一定不會再管辰辰,我也一輩子不會原諒你!向琛!向琛!”
不管她怎麼叫,向琛還是閉上了眼睛。
整個夜色裏,隻聽見梁青雅近乎絕望的聲音……
陸蕭叫了救護車,滕野幾人終於緩過來,迅速上前幫忙……
“爹地!”從遠處傳來一個尖銳的奶聲!
辰辰從林木懷裏竄下來,小腿甩開了跑過來,撲進爹地的懷裏,哭著,喊著,小家夥從小到大還沒這樣丟臉過,是的,他一直覺得男子漢掉眼淚很丟臉。
林木扶著秦驍走過來,秦驍麵色冷峻,身後的黑西裝快速的上前,扶著向琛上了車。
青雅母子跟著上了車,車子很快的駛了出去。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和時間競跑。
秦驍拄著拐杖向前艱難的走著,慢慢的走向秦北,秦北害怕,害怕得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為什麼要這麼害怕呢,就因為他是長輩嗎?還是因為,他們從來不像親人?
因為在她心裏,爺爺不像一個長輩,他像一個統治者,操縱著秦家所有人的命運,她害怕,害怕某一天她會粉身碎骨。
“爺爺……”她顫著。
秦驍不語,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她,越是這樣,秦北越是恐懼。
秦驍歎息,終是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他本想借助這個機會,讓這幫年輕人好好聚聚,那棟別墅他很多年沒有踏入了,今天,他是放下了以往的所有來到這裏,這裏有他所有美好的回憶,他本想借助這個機會告訴顧清雅,你看,你孫女這麼大了,她有幸福的家庭,你也有可愛的曾孫,如果是這樣,你能不能原諒我?
他把Sun的幾個股東全部叫過來,甚至不惜花費人力物力將經常在國外的那兩個叫回來,其實是想借助這個機會,替她們牽牽線,畢竟這幾人在S市都是有名的青年才俊,不管是家世到人品,都是佼佼者。
如果幾個孫女都能覓得良人,那他走得也能安心了。
卻沒想到會鬧出這些事來,他去接了辰辰和涼風,中途接到電話,說出事了,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媽咪!”涼風很少接觸到媽咪,可每次一看到媽咪,他一定會黏在她屁股後麵。
秦好還看著那輛車離開的方向,她清秀的臉沉默著。
兩個月後。
已是夏日正濃,太陽毒辣得要把人烤焦。
不遠處,女人身穿白色婚紗,雙手摟著男人的脖子,含情脈脈的望著男人的眼睛。
男人優雅不羈,噙著讓人著迷的笑容,一隻手勾住她的腰。
四周怡人的風景在驕陽的炙烤下,刺眼頹廢。
“新娘再往後倒一點,腰往下彎,往下,再往下,曲線很重要……”
青雅很聽話的往後倒,笑容維持太久,已經僵硬得臉都酸。
也壓根沒心情看向琛已經緊咬牙關……
支撐得太累,她腿部力道一鬆,與此同時,她啊了一聲。
哢!
“不錯!非常棒!ok!換場地!”攝影師打了個響指,拿著攝像機獨自欣賞著離開。
青雅忍著背部的疼痛,咬牙看趴在身上的向琛,拍了大半天的婚紗照了,快要累死了,脾氣都大了很多,她生氣的拍他,“你能不能行?”
向琛翻身躺在草地上,懊惱:“老婆,腰還有點疼。”
“真的?”她這下不累了,爬起來看他眼睛,“別拍了,回去休息。”
“媽咪,不行的,我還沒上場!”辰辰小奶包穿著白襯衫,站在旁邊抗議。
這麼熱的天,等了這麼久,他容易嗎?說不拍就不拍,在這家裏他也是有人權的。
青雅沒理他,撩開向琛的襯衫檢查傷口,旁邊觀影的急了!
“喂,我說你們還能不能行?靠!這鬼天氣逼著來看你們拍婚紗照也就算了,居然現場上演限製級畫麵,故意折磨我是不是!”陸蕭狂嗷,他穿著白T恤駝色短褲,站在遮陽傘下,一腳踢開座椅,像極了耍脾氣的壞男孩。
紀憶被他喊煩了,吐出吸管,一腳踹上他的腿,陸蕭不耐煩的瞪她。
“你瞪我!”紀憶不悅,又是一腳踹上去!
“靠!”陸蕭讓開來,拍了拍髒掉的褲腳,“你這女人有病啊!”
“生氣啦?是不是想揍我?”紀憶沒心沒肺的逗他。
陸蕭抓住她胸前的衣服,因為她衣服領口過低,於是一不小心,咳,真的是一不開心,就占了便宜。
“你以為我不敢揍你?我把你揍成豬頭,看你還敢不敢出去勾搭別的男人!”
紀憶鼻孔朝天,甚是不屑,“我敢不敢,你不知道啊?”
囂張!這個女人真是囂張!靠!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他送你回家!”陸蕭已經憋了好久了,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紀憶愣了一下,想了半天,終於明白他的意思,隨意一答:“送我回家怎麼了?我還在他家過夜了。”
什麼!晴天裏的一驚雷!陸蕭的世界大雨磅礴!
“你!紀憶你!”陸蕭氣得抓狂,咬牙,壓著悶氣,靈魂卻已經在這草地上狂奔了好幾圈。
紀憶甩開長發,瀟灑的仰著下巴,“就準你留戀花叢,就不準我摘幾片綠葉了?”
啥?
紀憶很是跋扈,“要玩大家一起玩嘛,這樣才公平,反正就像你說的,我們是真愛就行了。”
“你跟別的男人有一腿,還敢說對我是真愛?”
什麼邏輯嘛!
“原來這不是真愛啊?呃,那天對你拋媚眼那女人找我了,說對你是真愛。”
陸蕭陰沉著臉,“她去煩你了?”
紀憶挑眉摳著手指甲,“我以後不想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