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
怒極了的殷楚慕咆哮出聲，一拳就像君無雙打了過來。
這放在往日君無雙可能還要周旋很久，但麵對此時早已潰不成軍的殷楚慕，她隻是冷笑一聲，輕巧避開，而後從腰側拔出匕首，身形閃至殷楚慕的背後，手起，刀落。
利刃沒入血肉，君無雙尤覺得還不夠，於是加大力氣，短刀為媒，抵著殷楚慕的後背將他狠狠推至前方的樹杆上。
雙手微微有些顫抖，君無雙知道那並不是自己的真實情感。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靈魂正在她心中的某一處低語流淚，可是卻並不像之前一樣那般感傷。
這就是命運，君無雙的，殷楚慕的，她的。
沒有再做抵抗，事實上當知道真相以後，殷楚慕的人生就再也沒有絲毫存在的意義了。
翻轉過身子靠在樹上跌坐在地，殷楚慕兩眼無神呆呆看著地麵，鮮血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裳，可他卻毫無反應。君無雙就這樣站在那裏看著他，沒有說話亦沒有繼續攻擊，隻是看著，直到殷楚慕抬眸，對上她的視線。
莫名就有一種感覺，殷楚慕雖然是看著自己，可那目光中透出的人影卻像是另一個人。
他就那樣看著，眼中慢慢升起一片失而複得的喜悅，然而大笑出聲。
這還是君無雙第一次見殷楚慕笑得這樣開心，那種放下了一切隻因為看到最心愛之人的表現讓她啞然，隨後便覺得相當悲哀。
有淚水不斷從殷楚慕的眼中落下，他笑著，哭著，眼睛緊緊盯著君無雙的眸子：“無雙，你來接我了，我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是真心待我好的。”
如孩子一樣的語氣，滿是柔情的眼瞳，讓君無雙看著忽然不自覺低下頭去，隻覺得這個身體也正隨著麵前的人一起流淚。
“對不起無雙……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下輩子、下輩子你就不要再遇見我了……”殷楚慕說著，緩緩閉上了雙眼。
不是下輩子我來償還你，而是下輩子不要再遇見。
隻要不見，就不會有這些傷心的事情。前世，負了她的是那個叫殷楚慕的人，今生，另一個殷楚慕為此做出了償還。
善惡到頭終有報，這樣也好……也好……
身體被人強硬扳了過去，君無雙抬頭，才發現陌青嵐正皺眉看著他，眼中神色隱隱有些擔憂。他伸手將她麵上淚痕一一擦幹淨，君無雙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也隨著殷楚慕一起哭了，百般情緒，終是說不出所以然來。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是他的宿命，你不必難過。”
點了點頭，君無雙長出口氣，看向陌青嵐：“有什麼要問我的？”
“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木丞相與莫道麟的事？”陌青嵐麵帶疑惑，“關於這些連我都不是很清楚，你怎麼會……”
笑著搖了搖頭，君無雙卻絕計不肯再說這件事情。
要怎麼說這都是曾經那個君無雙為親愛的男人所做的事呢？為了讓殷楚慕少受仇恨的折磨而私自查探，在得知真相後害怕傷害到他又選擇掩埋這個消息。
若不是當日她受了陌青嵐一劍心神俱損，這個被掩埋最深的消息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回眸再度看了殷楚慕一眼，機關算計落得如此下場，人生如笑話一場，但不得不說，這也沒什麼不好。
隻是下輩子，不要再遇到了。
過往成終，塵埃落定。
冥滄閣在這初秋的節氣中消失在江湖上，關於殷楚慕和他的一切都沒有人再提及，仿若他從未出現過一般，沒人在意，沒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