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然轉涼,雖尚未到冬季,但對伊和大陸的秋季來說,卻已經可以逐漸添置厚衣、棉被,以防越發濃重的寒氣。
君無雙一身紅色長裙,肩披銀鼠大氅,正站在風淮與穆齊交界處的一所別院內,望著天空,不言不語。
三日前,由陌青嵐的手下帶來的消息,因著風淮朝堂的翻天覆地變化以及滄瀾、穆齊的集體討伐,冥滄閣暴動,分別於各個交界處發生了一場死戰。
死傷無數暫且不去計較,因著之前兩國皆與冥滄閣有過交易,因而在知己知彼的情況下,滄瀾和穆齊倒是打了一場絕妙的勝仗。
隻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殷楚慕早就備有後招,在發動了隱藏在風淮的所有暗線後,將君無痕挾持帶走,並留話要君無雙親自去領人。
對方打得什麼主意君無雙清楚的很,隻是她不明白,都到了這個份兒上,殷楚慕所謂的執念到底來自哪裏。
他大可以去找別的人繼續鞏固他的權力然後跟陌青嵐一爭高下,誰能料到在這個關頭,他要見的竟然隻是自己?
可雖然這樣,君無雙卻不得不來。君無痕因著她已經“死”了一次,盡管那次是假的,但每每想到當時的心情,君無雙就發誓,絕不會讓那日的情景再發生第二次。
身後傳來很輕地腳步聲,片刻後另一件裘皮披風落在了君無雙的身上。陌青嵐修長指尖穿過她紮成一束的雪白長發,微微歎了聲:“這裏風大,回去吧。”
並沒有說話,君無雙側眸看著他。那種通透澄澈的眸子讓陌青嵐心中一緊,隨即冷笑著低下頭:“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說這話,是因為陌青嵐心裏清楚得很。當日他跟君無痕合謀設計騙了君無雙,導致她變成現在這幅模樣。雖說在齊若楠和殷楚慕麵前她都表現得仿佛不在意一般,可陌青嵐知道,她隻是不願將彼此之間的事再仍由外人來說道。
等了很久,就在陌青嵐以為君無雙不會說話的時候,麵前人忽而輕語:“我若是沒原諒你,當日就不會欺騙齊若楠,然後跟你回風淮了。”
胃裏麵一陣收縮,陌青嵐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滋味。然而還沒等他回答,就又聽君無雙徐徐開口:“我的確怪過你,在二皇子府中你無故找我麻煩,且站在孫顏曦那一邊。”
“你將我趕出王府,冤枉無痕毒害太子。我看著無痕在你麵前倒下的時候,我真得發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可是我也不清楚,明明我那麼恨你,為什麼在重新麵對你的時候,即便兵刃相見,我還是下不了狠手。”
“陌青嵐,我不是個成功的人,因為你有的狠心我沒有。你狠心將我置於死地,盡管目的是為了護我,可這種做法,想必全天下也隻有你做得出來了。”她笑說著,表情略帶苦澀,“而且無痕一心向著我,若不是你說動他,他又怎可能跟你聯手騙我?”
心中愧疚,陌青嵐頭越垂越低:“我本來……沒奢求你會原諒我。為了一次性扳倒陌青湯跟孫全,讓殷楚慕羽翼受傷,也讓齊若楠臣服,我想了很久,卻隻有這種方法是最立竿見影的。”
“我知道這件事會傷害到你,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我不像殷楚慕有了弱點就要割舍,我的弱點,我會護得好好地。盡管會痛,盡管會受傷,可隻要你活著,就比什麼都重要。”
活著……
多麼簡單的兩個字,可做起來卻那麼難。
對從鬼門關走過一回的人來說,對於活著的感觸,自然要比普通人更甚。因而這麼多天一直都耿耿於懷的一絲怨念,也在陌青嵐這一句話中被平息了下去。
對他而言,自己隻要活著,就夠了。
“既然這樣,那麼你可得做好拿一輩子來償還的心理準備了。”深吸口氣,君無雙轉過身直視陌青嵐,紅眸中滿是狡黠,“陌青嵐,你欠我的,三刀,白發,紅眸,一條命,統統都得給我還清楚了!”
還是那樣明豔動人,還是那樣跋扈張揚。可自己就是愛慘了這樣的表現,愛慘了麵前這個女人。
他的君無雙啊……
相視一笑,怨念悲痛皆在“活著”二字中一掃而光。
“主子,他們人來了。”正在這時,鷹爪的聲音出現,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殷楚慕將他們約在這裏見麵,一方麵是用君無痕的生命威脅陌青嵐交出手中的三大秘寶,而另一方麵則是要求君無雙跟自己一起離開。
此前的兩次死戰,他冥滄閣無數高手命喪黃泉,到如今他苦心籌劃的武林第一大門派,早已成了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