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麗到了昌平車站的時候建真已經在出站口等著了,看到建麗拖著行李箱從車站走出來,建真感覺到建麗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差別,仿佛不是建麗而是另外一個人似的。
來來往往的旅客經過建麗身邊時,都投以欣賞的目光,建麗——用優雅的姿態從容在人流中穿行,她光彩照人,像一隻群鳥中的鳳凰。
定定地看著建麗,建真終於想到是建麗長大了,成熟了,懂事了,是大人了,青澀幼稚的中學生形象在她身上蕩然無存了。
——這都是歲月或者現實的改變吧,建真悵然若失。而她……千瘡百孔,仿佛已經老了。
“姐。”建麗走到建真身邊的時候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她發現姐姐憔悴了,臉上已經有了細密的皺紋。雖然沒過了多久,姐姐卻和原來不一樣,判若兩人了。這都是因為她吧,建麗心裏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她出事絕對不會連累姐姐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她的錯,讓姐姐跟著受折磨。
建麗的心裏酸澀的要命。
她的眼前出現以往的日子……
姐姐救她的那個晚上,瑟瑟發抖的姐姐抱著瑟瑟發抖的她……
那個極冷的寒冬裏姐姐給她送衣服,走在宿舍樓外邊的時候,姐姐回頭看她,沒有注意一腳踏在不知道是誰灑了水結成冰的地麵上時,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跟她去醫院做流產時,姐姐的驚恐和極力為她遮掩而做的說辭……
高考時姐姐一頭的汗水卻打開飲料笑著看她喝……
一樁樁,一件件,建麗不會忘,她知道姐姐是堅強的人,姐姐成了現在這樣都是受她的連累,她的不幸開端成了姐姐不幸的起因,她的事留給姐姐的後遺症就是折磨。如今她無所謂了,姐姐卻成了受害人。
建麗的心裏是愧疚,是虧欠。她明白是她毀了姐姐的人生。
建麗想哭,可她不敢。
建真看著建麗臉上綻開笑容。
“姐。”建麗再次叫了一聲。
建真伸出一隻手搭在建麗的後背:“我們回家。”
“嗯,姐……”建麗偏頭又看了一眼建真,臉上笑著,心裏卻是慘然,姐姐——還有家嗎?
踏進建真的小屋,建麗首先感覺到的是淒涼,屋子裏很幹淨很整潔一切都是建真的風格,但建麗覺得太冷了,就好像這裏是被遺棄了的一樣。
建真在煤氣灶上做飯,建麗一邊看著,說:“姐,我想讓你和我一起走。”
“走?去哪兒。”建真扭頭問道。
“也去深圳,你知道你要是去比我強過百倍千倍,你有文憑有工作經驗,可以進大公司。”建麗認真地說,“我都和爸爸媽媽商量了,他們同意,說我們兩個在一起最好,可以有個照應。”
建真一直微笑著聽建麗說話,看到建麗慎重的樣子,笑著說:“我行嗎?”她心裏明白親人的意思,是要她離開這裏換個環境。
“我說了你比我強過百倍千倍的,到時候我也可以跟你沾光。”建麗說著目光中露出期待。
建真笑著,不置可否。
下午下班的時候建真接到嬌菲的電話,說要建真無論如何都要去她家裏一趟,建真摸不著頭腦——什麼事情還這樣重要?給建麗打了電話建真還是去了,站在嬌菲的門外按響門鈴了建真還在想,是什麼事呢?
“來了……”嬌菲說著打開門,“快進來。”
“什麼事啊,你這風風火火的立馬就讓我來?”建真笑著問。
嬌菲故意神秘地笑笑,用手遮住嘴巴湊近建真的嘴巴說:“讓你看一個人。”
建真愣了一下:“你有男朋友了?”
“瞎說什麼!”嬌菲不滿地在建真肩膀上拍了一下,“就知道亂說話。”
建真笑:“既然不是,怎麼還這麼神秘?我還以為你找男朋友了讓我幫你參考一下呢……”
說著話,建真看到迎麵走過來一個挺拔的男人,心裏立刻想到這人就是嬌菲說的那個人了。隻是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嬌菲讓她來就是因為這個人嗎?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你好!”還沒有走近,那個人就微笑著和建真打招呼。
“你好你好。”建真有點發愣,但還是迅速地反應了過來。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說著話嬌菲指著建真對那個人說,“這就是賈建真女士。”說了又對建真笑,“建真,你猜這是誰?我想你肯定猜不到嘍,這就是——我們的——李主編!”
李主編?建真感覺到腳底踩了雲朵似的上浮了一下,臉一下子就紅了,他……最終還是來了。鎮靜一下,建真連忙往前走了一步,伸出了手:“是李主編……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