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蓮七(一)(1 / 2)

肅殺之氣溢滿在每個人的周圍,張家矛盾的衝突已經顯現了。派係對立、人心惶惶。我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知道這足以讓張家分裂。我從沒見過本家和外家這麼頻繁的接觸,而且大多是因為雙方的不滿。張家是守護曆史的家族,照理說他們是推動曆史的人群。而張起靈的父親……我們的族長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張家的老巢卻也正式的走入了曆史。以前一直在家族中長大,被迫逃亡之後,踏入外麵世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濃濃的違和感。但人性總是不變的,勾心鬥角這種事,在張家一點都不會少,或許更甚。麵對著張家的崩垮,沒有傳承於他的人,沒有可以提供的幫手,沒有應該得知的秘密,沒有前助,沒有後援,我隻有一聲不吭地扛起偌大的責任,隻因為我姓張。我身上流淌著的,是張家的血。看著少爺一天天長大,我心裏開始糾結,也許就這樣隱姓埋名過一生也好,沒有必要去腥風血雨的世界中經曆那麼多。有時候我會想,他是不是曾有那麼一點思維,恨張家……“你呢?”他會反問我,我從他的口氣明白,糾結這些並沒有意義。意義這詞根本沒有意義。很多時候,做一件事並不需要理由,沒有為什麼。張家這塊拚圖散落各地,他簡直就是收了一個爛攤子,幸好我和一群忠於族長的人都跟在他身邊,即使隻是很少的一群人。我們遷過一個又一個的居住地,能給他出點綿薄之力,我挺高興。遷到不周山的時候,他身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雖然我能做的隻有不讓他為生活起居的事操心,盡管隻是打理這一切,我也感到些許的驕傲。他把心思都放在維護張家祖訓上,即使以前吃了不少苦頭,我們也都沒有忘記張家教給我們的一切。最後,他長大了,成人了,他說他要離開這裏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去完成他的使命。最後我請他在這動亂時期注意自己。我給他行了個大禮,這個理由我們心理都明白。“世世代代我都是張家的仆人。”他推門的動作停頓了下來,轉頭淡淡對我說。“你從來都不是。”他的聲音裏帶有感慨與笑意地走了。我在淚眼下目送他離開。我知道他一定能照顧好自己,隻是我們都明白,他有一天會忘了這一切。所以我把一張紙條留給他,上麵寫了聯係方式和地址,希望他能在關鍵的時候回到這裏來,這裏會一直有一個人在等著他。在掛念他的這些時間中,我唯一顧慮的,就是我的年紀早已過了年華。我的血液不純,並沒有遺傳張家的長生,我之所以撐到現在,完全是因為我勤練武功。所以我私自做了個決定,把自己打理的灰頭土臉,看了著埋在床下的東西一眼後,帶著包袱暫時離開這裏。雖然處在不同的地方,張家還有我們這一支的血脈親友,就像遺落在神州大地的拚圖,拚圖間還是有方法可以互相聯係。我找著了以前的總管,他帶著憔悴的神情領我進門,外邊的喧囂已經沸騰很久了。他也隻是向我說他這邊的情況與其他還有聯係的張家人,並且就像以前一樣嚴肅地問我是否好好地照料族長……我仍像以前一樣恭敬地回答一切情況,包括羞赧地提了他剛剛猶豫了一下才啟齒的事:“能不能教會我長生的方法,讓我長久侍候我的族長?”他稍稍滿意地點了點頭,說:“你要依舊忠實地執行他這輩子應該做的義務。”我也向他報備了自己的來意,他帶著些許讚賞的口氣對我說哪些危險的地方最好不要接近,即使我們是訓練有素的張家仆人。在張家崩解之後,張家之間的爭鬥與拘謹已經沒有必要了。現在的時局很艱辛,他說我要找的人應該很快就會出現了。我在向他重重地道謝後離開了。我照著他說的在隱蔽的地方小憩。除了重新認識對方,也是別人用計的防範,想了想能擔當這種角色也好。那一天,我裝得畏畏縮縮輕步走在殘破的道路上,走過幾條又幾條的路,我聽見了吵嚷聲。一個受傷的少年正奮力抵抗一群小混混。這個少年懷裏還拽著幾塊大餅,小混混除了想發泄對動亂的怨氣外,眼裏也是直勾勾地望著食物。少年的眼睛旁被劃了道傷口,他除了敏捷地閃躲這些人的手或匕首外,還找間隙還以顏色。他毫不遜色地放倒了一半的混混,但身上已經紅紫斑駁。在他重心不穩地時候,有一個人刻意朝他的眼傷揮了過去,他閃避不及當場倒地,身上的食物隨即被搶走,臨走前有些人還踹了他一腳。我本來想若是那些人要取他性命,我也能應付得來,隻是會惹麻煩上身。悄悄拉著倒地的孩子躲到隱蔽的地方,我給他灌了水拍他醒來。他醒來後迅速地後退狠瞪我,很不錯的反應……我給他遞了乾糧,他仍是防範地看著我…不,是那包食物。我乾脆丟給他,然後他馬上拆開吃起來卻仍然盯著我,摸索他身上的匕首。我把他掉落在地的匕首遞給他。他愣了愣,沒敢相信這世代下還有人會對他人伸出援手。我給他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他馬上就吐掉口裏的食物朝我衝過來。我一個閃身把他壓趴在地上,沉聲說:“少年,做個交易如何?”他在聽了我的條件後鬆了反抗的力道,打量我很久後才不得已點了頭。我先給他吃的和繃帶,他包紮也不含糊,看來也挺習慣帶傷……我倆偽裝親人離開這裏,他在看見光的那刻眯了眼睛擋了擋光。是那最後一擊種下了禍根,我後來有想過當初或許應該早點去救他,不過這少年卻痞笑說他根本不在意……他後來戴了一輩子的墨鏡,也帶了我一輩子的要求:“代替我保護少爺和張景昊。我對他說如果他想的話,可以在外頭跟著我姓,他說他會考慮。我們在一個幽靜的地方暫居了下來,我每天照常練習功課,就像在張家時我曾經做的一樣。我給了他當初許諾的保證,給了他衣食無虞的日子。這孩子很講義氣也是塊料子,成天對我嘻皮笑臉外,紮紮實實地練功學習。我沒跟他說太多張家的事,我跟他說,跟倒鬥扯上關係的話,有一天他會遇到他該跟著的人。這個少年天性輕浮,在外邊他也會招惹事端……隻要不捅大蔞子,他也幾乎不理會什麼教示條規……我離開他的那一天,他鄭重地對我磕了頭,當作是對我的答謝,他說他絕對會遵守對我的承諾。”蓮七說到這,可能因為年老力竭,休息了一會兒。張起靈接著往下說:“我的家族給予我超出常人的視力,聽力,出類拔萃的武功,也給予我一種無法醫治的遺傳病……失憶。在我帶領家族殘存的人員尋找上古十大神器的過程中,我的失憶漸漸發作了。我忘記了很多事,我依稀知道自己姓張,然後身邊的人開始立起了擁護我或是反對我的勢力……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受過的訓練告訴他正麵臨什麼樣的狀況,同時我身上的傷也在提醒我自己,麵臨很可怕的情況。雖然我還是淡定地靜觀其變,而身邊的人疑惑我的疑惑,疑惑我的能力,感覺我沒有以往那麼聰明果決。漸漸地這個臨時的組織散了。有一天,我獨自一人被追殺,逃到密林深處,自己給自己包紮。我盯著那泛紅的繃帶思索著,恍惚間記憶有著什麼曾在這上麵閃著亮光。我隱隱約約記得曾經有人給我這樣細心地包紮,她叫我少爺。我摸著自己的行囊,在隱密的袋口中發現有一枚小紙條。上麵隻寫著邊陲小鎮的一個地址。我感覺這字跡很放心。我決定去找回這段記憶。一定還有人等著我。一定有人在寂靜的深夜替我留著一盞燈。我大概收拾了一下,想走沒人攔得住我。雖然密林外有很多敵人。”蓮七這時接著往下說:“那時候,我也遇到危險。我觀察到最近越南人很頻繁地出現在附近,這批亡命之徒下手也挺狠的。我雖然也是每天訓練自己,身體還算硬朗,但是年紀漸漸大了,很多事力不從心。我聽說了那次鬧得很大的盜墓活動,也擔心遠方的少爺的病……失憶症發作了。我希望他能好好地留著紙條,不要貿然行動,等待才是最好的策略。我也在靜靜地等待,等待他回家。平時除了避開外頭看來不善的家夥,我主要是把心思放在等待上,所以並沒有特別注意到詭計的進行。我就像當時他沒有離開前一樣,做著每天的瑣事,甚至包括給他的小弓箭擦灰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