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做了個夢。
在夢裏,他靜靜懸浮在一片遼闊的大陸上空,如神祇般俯瞰著蒼茫大地。
夜幕籠罩下的大地死寂一片,遠方的黑暗就如同擇人而噬的野獸般肆意散發著恐怖。引人瘋狂的細碎低語從世界盡頭而來,無疑有更為恐怖的事物,隱藏在濃夜之後的未知界域。
“我以毀滅凝聚祂的本源;以恐懼與憎恨,凝聚祂的雙眼,殺戮凝聚祂的軀殼以瘋狂、貪婪、折磨、謊言和痛苦編織成祂的麵紗以瘟疫禍亂無盡位麵,為祂鋪陳罪孽滋生的溫床”
聆聽著耳畔的禱言,楚涵向下望去。隻見一片陰暗的沼澤中,數百上千名身穿黑色袍服的信徒行走在及膝深的爛泥裏,在身後留下了燃著綠色魔焰的足跡,足跡勾勒成了一副十角星圖案。
隨著禱言的進行,十角星的每一個角依次亮起,直至中心處燃起衝天的魔焰。
“我祈求您的歸來,罪孽聖母降臨吧,祂最寵愛的兒子瘟疫之子。舊日的餘毒已重現於世,請您降臨無盡位麵,為您的母親鋪陳歸來的大道用瘟疫鑄就罪孽的豐碑”呢喃著禱言,信徒們一一走入火焰。再度走出時,已化為了一具具骸骨、活屍,齊齊仰天長嘯,瞪著空空的眼眶,凝望空中的楚涵。
夢境倏然遠去,思緒重歸空白。
哦謔,好暖
睡夢中,楚涵隻覺得一股暖流進入身體,不斷流轉,最終停在小腹部位,烘得自己整個人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就在此時,膀胱突然發出求救信號。
不好
突如其來的危機感,令楚涵猛地清醒了過來。可迷迷糊糊間,身體卻如灌了鉛般沉重,怎麼也起不來身,就像是鬼壓床一樣。
迷迷糊糊中,耳邊有一道陌生的低沉嗓音響起:“沒救了麼”
誰在說話我家裏怎麼有外人
楚涵悚然而驚。
“你知道的,這種情況無藥可救。這麼好的年輕人,真是可惜了。”另一道嗓音裏透著濃濃的惋惜。
無藥可救我怎麼就無藥可救了楚涵心裏一驚,這兩人聽起來似乎是醫者。
隨著思維漸漸清明,他驀然想到昨晚的事情
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對發書日期一鴿再鴿的他,眼瞅著周末到來,索性約上死黨出去擼串了。結果晚風一吹,幾個已奔三張的大好青年眼望著燈紅酒綠的都市,竟莫名懷念起了上學時的崢嶸歲月
然後就都喝斷片了。
他最後的記憶便是自己發出的那一句不甘怒吼:老子沒醉,老子還沒跟你們喝白的呢,這才十幾瓶啤的,擱以前算個屁,要不是膀胱現在不行了,非喝死你們丫的叮叮當當這是栽下去撞倒一地酒瓶時的聲響。
努力回憶著昨晚的事情,楚涵心中漸漸有了不祥的感覺。
難道我這是喝酒猝死,被送進醫院了
心念至此,他猛地醒悟了身旁兩人對話的緣由,怕不是搶救失敗,宣告死亡。
可我沒死啊
楚涵的意識拚命掙紮,但身體依舊無動於衷。那兩人的對話,也依舊如初,完全不像是注意到了他有異動的樣子。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七十八人了,再這樣下去,外勤部門就無人可用了。”
外勤部門
在聽到這個詞時,新如亂麻的楚涵不免產生了一絲困惑。
“唉我們研究部還是毫無進展。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老樣子,前幾天去了北邊。那邊的瘟疫,比這邊還嚴重,十村九空,主要城鎮根本擋不住屍潮,已經帶著難民向南逃難了。”
瘟疫屍潮
楚涵又是一愣。
“我們走吧,過一會,會有人來處理這具遺體的。”那名醫者說完,便有腳步聲響起,漸漸遠去。
楚涵猛地回過神來,在心中狂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