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梅氏的哭喊聲越來越遠,秦府內院也漸漸安靜下來。在園中各處聽候命令的下人們都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隻當沒有看到她淒慘的模樣。
隻有跪在廳中的秦貞轉頭,望著她被押走的身影哭起來,兩行眼淚順著腮邊不斷往下流,卻不敢出聲。
秦珂低下頭冷冷地看向她,心中憤意稍平,怒意卻難消。
即便她重生而來,因前世種種難以對赫連欽交付真心,可也絕不願看他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兒被秦貞這般奸妄小人算計。
這個女人以為長了張與自己相似的臉,便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須不知,她生就一副蛇蠍心腸,就算皮囊生得再美,讓人看了也隻會覺得惡心。
想著,秦珂轉頭看了看麵容冷峻的赫連欽,朝秦懷安道:“父親,今日之事梅氏雖有錯,但不過是出計策罷了,若不是有人存了狼子野心,手段狡猾狠辣,將軍也不會遭此橫禍,此事父親必須為將軍作主!”
秦懷安又不傻,自然知道今日之事若沒有赫連欽發話,絕對不能善了,於是點頭道:“珂兒說得對,今日之事全是老夫教女無方,待如何處置,全憑將軍發落!”
說著,朝赫連欽拱了拱手。
一旁赫連欽微抬眼角朝秦珂看了看,沒想到她會如此替自己說話,甚至還在秦懷安麵前出言維護他。但他畢竟是喜悅的,眸中冷色稍霽,望著秦珂斟酌了一會兒,便微微湊近些道:“不如阿珂替我作主,究竟要如何處置她?”
原不是什麼值得保密的話,但赫連欽卻故意將聲音放得極低,兩片薄唇幾乎挨上秦珂的耳廓,溫熱的鼻息噴在皮膚上,燙得她麵頰泛紅。
坐在上位的秦懷安和王氏看到,立時有些不自地轉開視線。畢竟小輩之間的你依我儂,他們還是不方便多看的。
王氏目光含笑地低頭看向手中茶盞,心裏忍不住為秦珂感到高興。觀赫連將軍的舉動,對珂兒似是極寵愛。
旁邊年近半百的秦懷安也微微有些耳熱,將頭偏過去咳嗽了一聲,見兩人分開了才道:“將軍,家中姨娘老夫已經處置了,但秦貞冒犯將軍卻是不爭的事實,不知將軍打算如何發落?”
“嶽父大人,今日既是在秦府,其他人該如何處置便由阿珂安排吧,我們既是夫妻,自然一心同體,隻要她發話,我斷沒有不滿意的。”
他這話說得直白,言辭間對秦珂的愛護也溢於言表,讓秦懷安有些驚疑地朝秦珂看了看。
難道赫連欽真的對他這個女兒上心了?
秦珂則已然恢複平靜,不著痕跡地從赫連欽身邊退開些,上前兩步朝秦懷安道:“父親,既然二姨娘已經有了自己的好去處,二妹妹所做的事情,便上報京兆府,按律處置吧。”
說著,她垂眸居高臨下看了秦貞一眼,冷聲道:“女兒不才,久居深閨無甚見識,但看據書中所說,宣景十八年時京兆府曾受理過一樁類似的案件,案中犯婦不守婦道,將小叔灌醉欲行不倫之事,後被鄰居撞破,扭送到官府。”
秦懷安聽得愣了下。秦珂所說那樁舊案他亦知曉,當時在京城轟動一時,傳得婦孺皆知。隻因那犯婦太過不知廉恥,傷風敗俗,被京兆府判決浸豬籠,甚至還關在囚車中遊街以儆效尤。
思及此,秦懷安心中頓時一凜。他未想到,秦珂竟真會動了這般心思,想將秦貞送去浸豬籠!
一旁王氏和秦貞也是一愣,皆雙目圓瞪,不可置信地抬頭望著她。
若是將秦貞送去京兆府,秦貞自己的名聲毀了不說,還會連累整個秦家以及待嫁閨中的秦芸,往後秦府在京中至於何地,秦懷安在百官中的麵子又至於何地?!
這不是損人不利己麼?
秦懷安邊想邊坐在位置上蹙眉斟酌了一番,最後將目光投向王氏,臉上怒色意思顯而易見。秦珂這個女兒現下他已經是管不了了,所幸她對王氏還是母女情深,必須讓王氏勸她打消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