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統領一直閉目靠在旁邊的石頭上養神,聽少年將話說到這裏,便淡聲道:“別說了,她一個閨閣婦人如何懂得朝堂之事,與其作這些無謂的爭吵不如多歇會兒。”

那少年這才輕哼一聲,繼續抱臂靠回石頭上休息了。

秦珂心緒激湧,種種念頭在腦海裏來回閃過。

她的感覺沒有錯,這些人中有些還是良心未泯的,可若他們真的要殺赫連欽,她就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思及此,她不由得慢慢冷靜下來,拿起麵前的棍子在火堆裏撥了撥。

夜越發深了,白茫茫的霜粒在空中飛舞中,慢慢降下來,落在岩石邊的枯草上。

秦珂凍得鼻尖泛紅,手腳都有些發僵了,忍不住又往火堆旁湊了湊。她一直將臉埋在膝蓋上,情緒非常低落,卻未見氣餒。

坐在岩石旁的副統領微微睜開眼睛朝她望了望。

記得他被流放之前,他的小妻子似乎也是秦珂這個年紀,有著花一般的容貌,笑顏明媚,每次看到他時,都低下頭嬌羞的笑,看得他心頭甜絲絲的。

可是那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大宣的狗官看上了他的小妻子,將人搶去淩虐至死,甚至把屍體拋在亂葬崗。

當他找到她時,她身上已經被禿鷹和野狼啃得沒有一塊好肉,他隻能憑她戴在發間的那支木簪認出她。

他抱著她哭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日天亮後將她好好安葬了,然後提刀闖入那狗官家中,將他全家二十口殺了個精光。

他恨!!

後來……他自然被抓了,審判他的縣令連證人都未傳,便叛了他流放之刑。

他離開了那個地方,離開他的家鄉和他生長的地方,戴著從小妻子頭上取下的木簪,到了西南邊境。

可是他的心裏卻餘恨未消!

聽說他被流放之後,那縣令還將他的寡母打入大牢,又將他的弟妹打入奴籍,專供那些有錢人褻玩取樂。

於是他便加入了邊關浪人的賊匪群中,與他們一起等待重回中原的那一日。

憤怒和仇恨的火焰是不會熄滅的,亦沒有人能抹去,他隻能在日複一日的煎熬中,莫視無辜之人的生死,用他們的犧牲鋪平自己回家的道路。

突然,兩道黑影從對麵的石山上飛快地掠下,落到火堆麵前道:“統領,他們來了!”

所有人具是一驚,立刻從假寐中清醒過來紛紛站起,秦珂亦被那少年提著從火堆邊起身。

首領沉聲下令:“快,到計劃好的地方隱蔽起來,等他們一到,就馬上行動。”

秦珂雖然不願,卻被那少年推著朝石山後走去。但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她離去之前, 一團東西突然從她袖中滾落下來,跌進了火中。

那東西入火之後並未馬上燃燒,而是騰起一股煙霧,隨著風慢慢飄散。

秦珂被推搡著往前走,忍不住回頭朝那火堆裏的東西看了一眼,確定它確實被丟入火中後,才將視線移開。

那是她這兩天在路上親手製作的迷魂散,本還猶豫要不要用在這些人身上,但現在既然他們要對赫連欽動手,甚至想殺了他,她就不能再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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