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到底寫了些什麼?”淩雪一邊削著蘋果皮,一邊問躺在病床上休息的齊翾。
即使閉著眼睛,齊翾的表情依然明顯的僵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將不自然給隱去了,淡淡地說道:“沒事。”說的是沒事,可是如果仔細聽的話,並不難聽出這兩個字仿佛是從他的齒縫間給擠出來的。
淩雪白了他一眼,不再問了。這個問題她幾乎每天都要問一次。雖然每次她都得不到答案。換成是以前的她,是絕對沒有興趣去知道那封信的內容的。可是經曆了這麼一場事情,隻要是關於齊翾的事,哪怕隻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她都會忍不住去在意。
或許,這也算是一種成長吧。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再一塊一塊地喂進齊翾嘴裏。
距離手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了。醫生說齊翾的恢複狀況十分良好。再過兩個星期應該就可以出院了。可是提起那場手術,淩雪直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雖然潁慕言從美國請來了腦部手術的權威專家,可是手術的成功率依然很低。她不知道阮承天給齊翾的那封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麼,但是她真的很感激阮承天。因為在看了那封信之後,齊翾當機立斷表示自己願意積極配合專家,並希望盡快進行手術。
手術進行了整整十四個小時。整整十四個小時,淩雪除了眨眼之外,幾乎沒有再合過眼。她始終坐在手術室外,緊緊望著手術中的那塊牌子,一步也不肯離開。齊翾剛剛被轉入ICU重症監護室的時候,醫生說隻要兩天內他能夠醒過來,那麼應該就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了。
兩天。所有的醫生都這麼說。
第一天,齊翾沒有醒。
第二天,齊翾依然沒有醒。
為齊翾進行手術的專家在對齊翾的身體進行檢查之後告訴淩雪,如果他當天晚上再不醒的話,大概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當天晚上,淩雪和齊爸齊媽一起在病房外守了一夜。
可是齊翾仿佛是打算就此長久地睡下去一樣,雙眼始終緊閉,絲毫不顧那些為他擔心著急的人們。
第三天,齊翾從重症監護室轉入了加護病房。他還是沒有醒。齊媽媽一次又一次哭到暈倒。齊爸爸已經完全沒有了在公司的那種成熟精明的形象,原本那一頭他引以為傲的濃密黑發中夾雜的白發已經清晰可見。
淩雪始終守在齊翾的病床前。輕輕握著他的手,盯著他平靜的睡臉,說道:“小翾哥,你到底還要睡多久?大家都在等著你醒過來啊。不要再睡下去了……阿姨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你快點醒過來吧……”
第四天,連醫生都說齊翾醒不過來了。但是淩雪不相信。她完全沒有理會那些醫生,甚至在心裏直接給那些醫生貼上了“胡說八道”的標簽。她知道齊翾一定不會丟下她不管的。她的小翾哥一定會醒過來的。
她還有好多話沒有對他說,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陪她做,怎麼可能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就算他想,她也絕對不會願意的!
在齊翾昏迷的那些天裏,淩雪一直在他的耳邊重複著他們小時候的事情,一遍又一遍。每每看到這樣子的淩雪,兩家父母總是覺得心酸。尤其是淩媽和齊媽,更是忍不住落淚。誰說年輕就不懂得愛?看到淩雪的樣子,他們甚至覺得,淩雪比他們都更加懂得愛!
“我還有多久可以出院?”齊翾扯了扯身上的藍白相間的病服,皺著眉頭問道。
淩雪正在將文藝社的同學送來的花束插進花瓶裏,頭也不回地答道:“陳醫生說至少還有兩個星期。”陳醫生是和美國專家一起負責齊翾的手術的腦科醫生。
“還有那麼久?我現在就想出院了!”齊翾抱怨道。
自從醒過來之後,他的小孩子脾氣漲了不少,時常會抱怨一些以往他都不在意的事情。淩雪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齊爸和齊媽已經回y市去了,畢竟公司需要人打理。淩爸淩媽自然也回去了。臨走之前,在機場候機室,淩媽緊緊地握著淩雪的手,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說。淩雪明白她的意思,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她什麼也不必說。
“陳醫生說了,你現在雖然恢複得很好,但是還沒有完全康複,還需要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齊翾癟癟嘴,說道:“觀察什麼呀?他們不過是閑的發慌了。找不到事做了。”
看著這樣小孩子氣的齊翾,淩雪不禁撲哧一笑。雖然他隻比她大一歲,但是從小到大,齊翾在她麵前都是一副很懂事的大哥哥的形象。她幾乎從來沒有看見過耍小孩子脾氣的齊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