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之的眼中流露出詫異,沒想到陸海寧這麼直接。
“我要離開紐約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回來,但一定會回來。”陸海寧很平靜。
“我不是你的朋友,我們之間無需告別,你來不來也跟我沒關係。你離開紐約後,我們就當沒認識過,我和你,本就不該再有交集。”程遇之嗓音清和。
“程行長倒比我想象中薄情。”
“對你,還需要深情嗎?”程遇之勾了勾唇角,不屑。
“可以深情,我不介意。”
程遇之睨了他一眼。
陸海寧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程遇之:“還你的人情。”
程遇之沒接:“你的資產倒挺多,你來美國也不過兩年而已。不過,我不需要你還什麼,我讓你在局子裏呆了幾個月,已經解氣。”
“程行長雖然跟金錢打交道,但這樣不昧金錢?不是有句話叫恩怨分明嗎?我陸海寧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你如果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當初就不該對雨欣說出那些話,她和你在一起,你卻質疑她和我之間的關係。”
陸海寧垂下眼睫毛:“我知錯。”
“世間最傷人心的就是質疑,她跟你解釋過他很多次我和她的關係,你卻沒信。你打我的那一次,不顧她還懷著身孕,不顧她的阻撓,一意孤行。我想,這個錯,你永遠彌補不回來了。”
“不會,我可以。”
程遇之搖搖頭:“我不信。”
“你可以信。”
“隨你吧,你以後也不會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程遇之淡淡道,“你挺磨人的,難怪雨欣跟著你會覺得累。”
“是,你說的沒錯,她的大風大雨,都是我帶給她的。其實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在低穀中掙紮時,我跟她說,程先生可以嫁。可她倔,不肯,非要跟我下刀山入火海。”
陸海寧的聲音很輕緩,很平靜,甚至帶著些歎息。
曾經要陪著他生死與共的女人,刀山火海都不怕,卻怕了他的冷嘲熱諷。
世上最傷人的不是刀,是言語。
程遇之有幾分訝然,他皺起眉頭:“你什麼時候跟她說的?我早就不奢望她嫁給我,我和她有緣無分。你難道不知道,你跟她說這種話,傷的還是她?”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罷。”
不提也罷。
服務生送了早餐來,簡簡單單的中式早餐,香氣四溢,格外誘人。
程遇之從來沒想過會和陸海寧在一張桌子上吃早餐,還是怪他多管閑事。
陽光從窗戶邊照進來,一室安好。
“你這次離開紐約,去哪裏?”程遇之問道。
“世界這麼大,總有我容身的地方。”
“我不相信你是這種隨心所欲的派頭,你也不是這種人。”
“哦?那在程行長的眼裏,我是哪種人?”
“你自己明了,何必問我。”
陸海寧彎唇,笑了笑:“程遇之,其實你這人還不錯。”
“我不需要你誇我。”他的誇獎,讓程遇之倒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陸海寧覺得自己眼光也還行,當年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把張雨欣托付給程遇之,確實是可以托付終身的。
“程遇之,你上次說,你給張雨欣做飯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在哪裏。其實事實是,我給她做飯的時候,你和她連麵都沒見過。”陸海寧的臉上又多了幾分自豪來。
“是嗎?你和她不過認識兩年,你知道我跟她什麼時候認識的嗎?她四年前來芝加哥大學念書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
陸海寧輕笑:“那你們不過也就認識四年而已。”
“不過?”程遇之鄙視地看了陸海寧一眼,“你和她不過認識兩年。”
陸海寧輕笑,沒有再應聲。
不是兩年,是快二十年了……
認識她、陪伴她這麼多年的,也隻有他而已。
程遇之皺起眉頭:“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或者,我不知道的?”
“秘密。”陸海寧輕笑。
“放心,我沒興趣去打聽別人的秘密,有些事你瞞著我倒沒什麼,但你別瞞著你在乎的人。這世上最混蛋的事情之一,就是讓在乎你的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