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
男人搖搖頭:“我們收網、賣魚、又睡了一覺,忙忙碌碌地把這事給忘了。第三天一個女人找過來,說我們救的人是她老公,給了我們一大筆錢,條件就是……把這事爛肚子裏,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我本來也沒把這事當回事,收了錢就忘了,沒跟任何人說。”
“那個男人,看清楚他長什麼樣了嗎?”陸海寧盯著他。
中年男人先是搖搖頭,注視了陸海寧好幾分鍾後又點點頭。
“先、先生……跟、跟您很像。”男人吞吞吐吐,不是很肯定,但眉眼很像。
陸海寧沉默。
房間裏也陷入無邊無際的沉默,這沉寂,無邊無際。
外麵還在下著傾盆大雨,從房間裏可以聽到外麵清晰的雨聲,蕭瑟、淒楚。
男人見陸海寧沒有問什麼,也不開口了,膽怯地看著陸海寧,雙手局促不安地絞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陸海寧還是沒有說話,眼底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暗沉,他那刀削般的容顏上是緊繃的線條,薄唇緊抿。
中年男人不懂他的心思,小聲怯怯道:“先生……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有冒犯……您、您還請見諒,我們就是普普通通的漁民,沒有壞心的……您……放我一條生路,放我一條生路……”
這個男人甚至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他被人蒙著眼睛從天海市帶過來,什麼都沒看清,隻隱隱約約聽到外文,這裏好像是國外。
他害怕極了,他連國都沒有出過,要是死在這裏,恐怕都沒人知道!
“先生,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不求別的,隻求……放我一條生路,先生,求求您……我家裏人還在等著我……”
陸海寧這才緩緩轉頭,將目光又落在他的臉上:“說的都是實話?”
“是,是,實話,先生,我在明您在暗,我哪裏敢騙您,我沒那個膽子……”
“先生,那天晚上的雨也像今晚上這樣,下得很大,我印象很深。因為我們出去打魚,最怕遇到大風大雨的天氣,那一晚正好就是這樣的天氣,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
“你後來沒有再去過診所?”
“我和女兒把人送到診所後就離開了,後來聽說處理傷口後就被送去了大醫院,我就更不得而知了。再說,我又不圖人家什麼,我也沒必要去打聽。”
陸海寧的眼裏都是深沉的光澤,那諱莫如深的光芒隱匿著他全部的情緒,他的臉上除了鎮定和冷漠外,並沒有其他的表情。
到處,安安靜靜。
“先生……”
“你還有沒有別的瞞著我的?”
“沒有了。”男人搖搖頭,還是很害怕,“我不敢瞞您……能不能冒昧問問,先生,您就是那位受傷的人嗎?”
“你不需要知道。”
“是,是。”男人立馬噤聲,不敢多說話,心口卻“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沒有什麼瞞著我了,嗯?”陸海寧逼視他的眼睛。
男人嚇得兩腿發軟:“先生……沒……沒有了……先生,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哦,對了,那人的手裏當時緊緊握著一枚戒指。”
“戒指?什麼戒指?在哪裏?”陸海寧眉頭皺起。
“我把他送到診所後,戒指從他的手心裏掉了下來,我、我就、我就偷偷把戒指帶回家了……我們家窮,所以、所以……”男人的聲音低了下去,越說越沒底氣,“後來那人也沒來找,我以為沒人要了,就、就給當了,籌的錢給女兒上大學去了……”
“當了多少錢?”
“兩萬多……”
陸海寧眯起眼睛,薄唇抿起,臉上是危險的氣息。
男人嚇得差點就給跪下了:“先生……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真得不是有意要給當了的,我女兒成績很好,可是沒錢上大學,我老婆身體也不好,我才、我才動了這個心思的……我真得是迫不得已,不過我該死,該死……先生,戒指在當鋪,肯定還能、還能找……先生,您繞我一命,好嗎?您饒我一命,我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