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業場上,他遊刃有餘,什麼都能做得到,可這會兒,他就像個局促不安、做錯事的孩子,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張雨欣進手術室。
老楊沒有經曆過這種事,隻好寬慰他:“總裁,會沒事的,隻是見紅。”
“真得嗎?”陸海寧抓住老楊的肩膀,眼底有了光澤,“你沒騙我,是吧?”
“我……”老楊艱難地咽了咽唾沫,“我沒有騙您。”
這種時刻,老楊想,他隻能安慰陸海寧。
醫院走廊處的人不多,尤其是這樣的深夜,處處一片寂靜。
陸海寧不安地走動著,從來沒有這樣彷徨、無措、猶豫過。
他沉重的腳步聲敲響在走廊上,一聲一聲,在這寂靜中格外寂寥……
他的身影被燈光拉長,高大中滿是落寞,這落寞比長夜還要長……
心髒在跳,在痛,觸感強烈又深重。
失去記憶後,他的心已經很少會有感覺,總是空蕩蕩的,而此時此刻,這顆空蕩蕩的心卻在跳,幾乎要跳出心房。
等待是世上最難熬的事情之一。
等待的感覺像烈日焦灼著心口,像螞蟻爬動心扉。
尤其還是這種不知道答案的等待。
“總裁,頭痛嗎?您今天晚上喝了很多酒。”老楊忍不住關心陸海寧。
“我沒事。”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肯定不會有事的。”老楊的聲音不大,但在空闊的走廊處聽來,卻格外深沉。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陸海寧的心上就像是烙了刻印,疼痛難耐。
夜色深沉,這一夜,漫長而孤獨。
陸海寧在等,在徘徊,在彷徨,徹夜難眠。
一想到她純粹、幹淨的笑容,一想到她半夜給他送吃的,做醒酒茶,甚至將暈倒的他送進醫院,一想到她和江瑤說的那些護著他的話……他想,就算她真得是狐狸精,真得動機不純、人品不好,他也認了。
這輩子,都認了。
時間,“滴答”“滴答”地走動。
張雨欣從手術室裏被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一點鍾。
她睡著了,睡顏安靜、恬淡,臉色依然蒼白如紙,長長的睫毛低垂著,靜默無聲。
汗噠噠的頭發沾在她的額頭上,護士已經給她換了一身幹淨的病號服,她看上去又瘦又憔悴,下巴都是尖尖的。
護士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衝陸海寧看了一眼。
在張雨欣出來的一瞬間,陸海寧的目光就落在張雨欣的肚子上。
寬寬鬆鬆的薄被下,有一處明顯的凸起。
這一刹那,陸海寧差點癱軟在地。
幸好……孩子還在。
護士很快就將張雨欣轉入了病房,醫生不急不緩地從手術室走出來。
醫生是個年輕的美國女人,金發碧眼,五官深邃,她一出來就看了陸海寧一眼,聳聳肩,滿臉的無奈和深沉。
陸海寧心口一拎,大步上前,眼底是幽沉而灼熱的光澤:“醫生,她怎麼樣了?孩子怎麼樣了?保住沒有?”
“安靜,先生您安靜一點。”醫生做了個手勢,“大人和小孩都沒事,但病人需要靜養以及住院保胎,這段期間,情緒不能失控,而且需要有人精心照顧。您是她的丈夫嗎?”
“我……”
“不管是不是,請您務必照顧好孕婦,她的情況不算好,我是指情緒方麵。”
“我知道了。”
“不能再受刺激,刺激會導致宮縮和痙攣。”醫生臉色平靜而從容,“希望你們好好照顧孕婦和孩子,小孩子很健康,沒有問題。”
“真得沒問題嗎?”
“沒有。”
陸海寧閉了閉眼睛,徹底鬆了一口氣……
“先生,孕婦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情況?是不小心摔倒了嗎?”醫生問道。
陸海寧先是一愣,隨即訥訥地點點頭:“差不多。”
“太不小心了,雖然已經五個月,過了危險期,但一定一定要當心。做丈夫的,要多關心些。我給她打了保胎針,還有一些保胎的藥要按時吃,不可以任性。”
“我會督促她。”
“可以,可以,但先生您還是多陪陪孕婦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