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聊了這麼多,陸海寧都沒有吐露半點跟陸氏、走私有關的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半點擔憂,但她了解他,如果是他不願意說的事,他能瞞得滴水不漏。
她再怎麼問,都問不出來。
他現在這樣子,談笑風生,哪裏有一點要坐牢的跡象。
陸海寧輕笑:“這就委屈,現在我慣著你,以後你跟誰委屈。”
“你慣出來的毛病,怎麼改。”張雨欣淡淡道。
“不慣著我還能怎麼著,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說你兩句就哭。”
以前是這樣,還沒怎麼說她,她就開始哭,弄得他哪裏還敢訓。
他見不得女孩子哭,更何況是她。
她也摸清了他的脾氣,隻要他板起臉,她就委屈得要掉眼淚。
好幾次,他隻好將脾氣收回。
“我以前不愛哭,不,是不哭。”張雨欣越發委屈,“到你家裏後,你老是板著個臉訓我,我就喜歡哭了。”
“怪我了?”
“這個壞習慣就是在你這兒養成的,不怪你怪誰。”
“你倒會強詞奪理。”陸海寧寵溺地看了她一眼。
半醉的張雨欣依偎在他的懷裏,臉頰上是緋紅的顏色,眼底氤氳著一層淺淺的水霧。
她的手指在他的胸膛前畫著圈圈。
那藥,差不多一刻鍾才會起反應。
她和他聊天的時間,並不會剩太多。
忽然就有點珍惜這細水長流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格外安然。
日後回想起來,也算是最後一點共同的記憶。
這段記憶,是溫熱的,卻也是鑽心入骨的。
就剩這麼一點點了。
“你還沒告訴我,開什麼店好。”張雨欣撅起嘴巴,不滿意。
“隨便哪個都好,最好再生個小丫頭。到時候你開店,就讓她和小乖陪你。”陸海寧的大手揉著她的頭發。
他知道她喜歡平靜、安穩的生活。
他給不了。
那安謐生活的畫麵,光是想想就很美好。
陽光透過窗戶,慵懶的午後,小乖趴在窗台上。
她坐在椅子上一邊看店一邊看書,而她的小女兒坐在她身邊逗貓。
她生的小丫頭自然會很像她,肯定是大眼睛,長睫毛,很萌很可愛。
但可別像她會哭。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她想要什麼。
正因為太清楚,所以他確定給不了她。
既然給不了,不如成全。
張雨欣沉默了幾秒,小腦袋壓在他的胸口,像是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跟誰生啊……”
陸海寧沒有回應。
張雨欣的腦子倒有些迷迷糊糊,那樣的場景,她想都沒想過。
陸海寧揉著她的腦袋:“困了?”
“不困。”
“哦,還想跟我說話?”
“你想跟我說話嗎?”張雨欣沒回答他,反問。
“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飛機。”
“噢。”她的眼底是一層淺淺的失望,“你這是告訴我,不想跟我說話了,讓我不要說了,對不對。”
“你非要這麼理解,我也沒辦法。”
“怎麼就沒話跟我說,你這樣子,怎麼教小隆隆的。小隆隆不像你,小隆隆話可多……”張雨欣有些醉,迷迷糊糊中就想起了小家夥,小家夥的影子在她的腦海裏晃來晃去,“像我。”
最後兩個字,她遲疑了很久才加上去。
陸虎隆像她。
性格很像。
“張雨欣,你喝醉了。”
“我沒有。”她否認。
“明天別忘了去陸宅拿東西,證件都拿好,不要冒冒失失。”陸海寧叮囑。
“唔。”她點點頭,很聽話地點頭。
以前他出差,她就喜歡叮囑他——
“衣服帶齊了嗎?不要著涼。”
“這次去的時間長,帶點常備藥吧,萬一水土不服。你又要應酬,免不了喝酒。”
“睡不著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呀,我都在呢!”
一字一句,她耐心叮囑他。
他倒是從來沒有不耐煩,聽她嘮叨著,從不反駁。
張雨欣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見他揉了揉太陽穴,眨著眼睛問道:“頭疼嗎?”
“沒有,有些困。”
“有沒有不舒服?”
“有點。”陸海寧淡淡道。